宋依依沒說話,看著前方的山巒,眼中留戀,不舍,痛苦,悔恨,遺憾,種種情緒交織,然而最後她隻能在僧人的催促下一步一停地離開後山。
後山的鐵門前,宋依依踟躕不肯離去,看著法德把門關上,她撲了過去,握住門把,喊了一聲:“佛子,你一定要平平安安地出來!”
怕打擾他,她甚至不敢高聲說,這句話,她知道他聽不到,但還是想說。
林釋之,你一定要好好的!
“阿彌陀佛,宋施主,你該走了。”
宋依依眼中的淚再也忍不住奔湧而出,她看著法德把那扇鐵門關上,隔絕了兩個世界,仿佛看著佛子消失在眼前,而她再也看不見。
已經關上的鐵門前,她捂住嘴哭得不能自已,悲傷攫取了心髒,蔓延身心。
“佛子,你一定要好好的……”否則她會一輩子於心難安,一輩子自責。
“小姐,別哭了,佛子天生佛心,一定會沒事的。那麼多高僧都沒事,佛子肯定也沒事的。”珍兒勸說道。
“宋施主,既來之則安之,生死有命,不必太過介懷。佛子乘天命而來,他有自己的命運,宋施主不必自責。”法德勸道。
“他一定會沒事的,對不對?”宋依依有些茫然無助地尋求別人的認同。
“佛子一定會沒事的。”一道不屬於這些人的聲音傳來,年輕男子華麗優雅的聲線很是熟悉,宋依依淚眼朦朧的抬起頭,看到一張熟悉的臉龐。
蕭清城不知何時出現在這裏,一襲織錦牙白直綴,俊美的臉上桃花眼兒帶著幾分關切,手中拿了手帕遞給她,歎道:“他會沒事的,別哭了,依依,我想若是他在這裏,一定也不想看到你這樣。”
宋依依沒想到蕭清城會出現在這裏,她躲開他遞來的手帕,目光看向鐵門,擦幹眼淚:“跟你沒關係。”
“這位施主怎麼會在這裏,此地是本寺禁地,還請馬上離開。”法德驚訝蕭清城的出現,開口趕人。
“我是來找宋小姐的,大師,我這便帶她離開,不然,我怕她傷心過度身體會受不了。”蕭清城說著一副關切的樣子上前拉住宋依依的手:“走吧,我知道你擔心佛子,然而一時半刻他也出不來,若你壞了身體,他出來也更要自責了。”
宋依依知道他說得對,然而卻並不想跟蕭清城有什麼牽扯,她甩開手,神色冷靜了一些,沉聲道:“這是我跟佛子的事,與你無關。”
說罷,她轉身對著後山再鞠了一躬,又對法德道了謝,這才整理了衣衫扶著珍兒離開。
蕭清城也沒有惱怒,早習慣她對自己的態度,雖然心中有些黯然,她能為佛子流淚,為夏侯策流淚,有一天她能為他流淚嗎?
蕭清城自嘲地想著,原來他蕭清城也有這麼可笑的時候,竟會幻想這些可能不會發生的事情。
宋依依並不想理會蕭清城,一直走到大相國寺天王殿,不少善男信女正在這裏拜佛,宋依依也進去上了香添了香油錢,祈禱佛祖讓佛子平安。
大家都說他是佛子,承天命而生,那麼他一定會平安無事的。
宋依依心中自我安慰著,然而離開大相國寺時,心中仍然意難平。
蕭清城沒有打擾她,直到她出了大相國寺的門,他才跟了上去。
“依依,我有話先跟你談談。”
宋依依回頭看他,目光冷淡,如果說夏侯策之前騙了她,蕭清城難道就沒有?
這個號稱毒蛇的男人所作所為更沒有底線,最早欺騙她錯誤日期的就是他,也是他早早發現她不對並且威脅她。
她現在的一切如果說是誰造成的,那蕭清城絕對要負一部分責任。
“談什麼?”
“你明白是談什麼,關於那件事以及你想知道的一些事,我可以坦誠相告。”蕭清城這次沒有開玩笑,他的確說的是實話。
宋依依並不想跟蕭清城說話,但是既然是關於她最大的秘密,她現在也想聽聽蕭清城到底能說出什麼來。
“好,去那邊茶樓說。”
她抬腳往相國寺附近的一座茶樓去了。
不多時,二人坐在茶樓二樓臨窗的位置,蕭清城特地點了她愛吃的茶點,宋依依並沒有動,隻是蹙眉道:“有什麼要說的,就快說好了。”
蕭清城起身叫小二送了熱毛巾來遞給她:“敷一下眼睛吧,你的眼睛都紅了,我看著心疼。”
宋依依的眼睛因為剛剛的哭泣還有些紅腫,她抬頭看向他遞過來的毛巾,有些煩躁道:“你到底要說什麼,就快說,不必說這些話。”
“你就那麼討厭我?”蕭清城漂亮的桃花眼兒滿是委屈,他歎了口氣,微微俯身拿熱毛巾敷在她眼睛上,也不管宋依依掙紮,低聲道:“乖,先敷著,我知道你惱了我,怪我之前騙了你。但,就抽出片刻的時間聽我說說當時一些你不知道的事情好嗎?”
宋依依眼睛被他敷著熱毛巾,看不到他的樣子,聽到他的話冷哼道:“你又想辯解什麼,當初的事情難道不是你先騙了我麼,最早跟我說日期的可就是你,夏侯策是知道沒告訴我,他算從犯,你,就算是主犯,還有什麼可辯解的。”
“對,我當初是騙了你,但是依依,你同樣騙了我,沒有告訴我你到底為什麼這樣做,不是嗎?那天晚上你到底要做什麼,我隱約猜到一點,總覺得你要離開這裏。你知道我喜歡你,讓我親手放你離開,我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