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金國秦王還是皇帝都是可利用的對象,哪有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裏的道理,討價還價才是正常。”蕭清城淡淡道:“看來夏侯策也快要回京了。”
有些事是要加快速度了,免得夏侯策回京之後再生波折。
“走吧,去愛晚樓。”蕭清城飛身上馬,轉身離開。
——
天色向晚,夕陽在滾滾大河的波濤下沉默西下,將滔滔河水染得一片絢爛,清風徐來,消去了一些夏日的煩悶。
大堤上,夏侯策看著滾滾河水,因為夏日的暴雨,河水暴漲,寬度增加了幾倍,在岸邊幾乎望不到對岸,渾濁的河水衝擊著河岸,堤壩上有不少官員和百姓,正在加固大堤。
“王爺,這河堤是去年重新修固過的,除非遇到十年不遇的洪水,否則都不會出事。”一個幹瘦但是清矍精神的中年官員指著洪水說道。
“劉侍郎,你做得不錯。”夏侯策神色難得多了幾分讚許。
“都是攝政王抬愛,不然下官也沒有機會主管這工程營造。”劉侍郎是工部侍郎,原來不過是工部一個普通主事,因為不善鑽營又有些本事,在一次工部貪腐案中被人拉出來頂缸,是夏侯策洗清了他的冤屈,提拔他,靠著自己的本事主管工程營造,這河防大堤便是他這幾年的主要工程,去年完工後便經受住了幾次洪水,也算是朝野讚譽。
旁邊一些河防官員連忙跟著拍起了馬屁,夏侯策一個冷眼掃過去頓時噤聲了,又巡查了一番,問了些問題,天將黑才下了堤壩往城中趕去。
回到小城之中,侍衛送了飯菜來,天正暑熱,夏侯策沒什麼胃口,隨意吃了點便放下了筷子。
董遲從外麵進來,見侍衛在收拾桌麵,看了眼剩了不少的菜,又看了看夏侯策那最近有些清矍的臉龐,忍不住搖了搖頭,這些日子王爺可是眼見的瘦了。
“王爺,京城那邊送來的消息。”他遞上了密信。
“嗯。”夏侯策拿起密信看了起來,見是海城那邊的情況,看完了密信,他斂眉想了想,寫了封信回去。“交給仲卿。”
“是。”董遲一邊應了,一邊慢吞吞地掏出一封信來:“這還有宋小姐的消息。”
夏侯策手上的動作頓了頓,看了眼董遲,直看得董遲額頭冒汗,直到片刻之後他收回了目光,拿起了那封信打開。
“宋小姐身體康複,宋小姐去相國寺求見法印未果,宋小姐和宣王世子見麵交談一刻鍾後離開。宋小姐前往慈恩寺打探無上法師消息……”
隨著信的內容越往後看,夏侯策周身的氣壓越發低了,眼神也跟著越來越冷,直到他握住信紙的手猛得收緊,將那張信紙捏成了紙團,猛地看向董遲。
“誰讓你自作主張送她的消息過來的?”
董遲被他的目光看得直冒冷汗,忙道:“王爺之前安排人跟著宋小姐保護她,他們定時會送消息回去。那邊就把消息發過來了……”
夏侯策沉默片刻,斂眉道:“以後沒事不必送她的消息給我。”
“那,安排的人呢?”
“……留著吧。”
這是什麼態度?
董遲心中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他隻知道那次相國寺出事之後,王爺跟宋小姐似乎鬧翻了,但是若是鬧翻了,還留著人保護她幹什麼?
“是。”董遲被夏侯策打發出去,室內頓時安靜了下來,隻剩下書房內燭火靜靜燃燒著。
夏侯策鬆開了手,把那團信紙在蠟燭上點燃,信紙很快燃燒起來,化為灰燼。
他眸光陰晴不定地看著那團燃燒的信紙,火光中他幽暗的瞳眸像燃燒著火焰,焚心以火,灼傷了心髒。
原來,她還是不死心地想離開,這段日子還是在為此奔波忙碌。
她還是想離開這裏,迫不及待地離開,就那麼急著回到那個男人身邊?
哪怕這些日子他放空所有思緒,把一切時間都用在政事上,不再去想她,然而隻是一封信,看到有關她的消息,他還是忍不住心緒起伏,看到她還是想著離開,除了怒,更多的是恨。
恨麼,他該恨。
他平生最恨人欺騙,偏偏她欺騙他利用他,更把他當感情上的替身,更痛恨感情不專,她心裏有著別人卻還接近他,把他當成別人的替身,宋依依,她何其可恨!
若是任何一個女子敢這樣對他,他絕對會把她碎屍萬段,偏偏遇到她,他卻還是舍不得她受傷,寧肯放手就此放過彼此,讓她離開。
什麼時候,他夏侯策會如此委曲求全,會變成這樣不像自己?
他何等驕傲,卻在她麵前低入了塵埃,底線一再下調,哪怕她告訴他她心裏有別人他還是無法去恨,甚至還是怕她受傷害。
蠟燭爆了個燈花,夏侯策眸光陰鷙下來,喃喃自語:“不就是一個女人麼……”
他可以忘記,她要離開那就讓她離開。
如他這樣的人本就不該奢望感情,本就不該幻想什麼愛情,這隻會成為他的軟肋,成為敵人攻擊他的把柄。
本已打開的心防再度封閉,外麵裹上厚厚的殼,如此便不會受傷,亦不會疼痛,更不怕麵對。
“傳令下去,後天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