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其自然,何其難也。
宋依依歎了口氣,她終究做不到那麼灑脫。
“施主可以走了。”老僧趕人了。
宋依依不得不起身告辭。
打開門出來,蕭清城等人在庭院裏等著,見她出來,方丈道:“二位施主可以離開了,法師要修行了。”
“多謝方丈,多謝無上法師。”宋依依道了謝,真心誠意,不說別的,這位大師替她解答了一些疑惑,這點讓她十分感激。
蕭清城見她的表情眸光閃了閃,雖說他習武耳力出眾卻也聽不到剛剛他們的交談,到底宋依依跟老僧談了什麼?
“阿彌陀佛,請回吧。”
蕭清城這才帶著宋依依離開。
庭院中,主持方丈停在無上法師的門口,說道:“師叔,他們已經離開了。”
無上法師蒼老的臉上帶著幾分看管世事的滄桑,望著宋依依離開的方向,喃喃道:“宿命姻緣,轉世桃花,逆天改命,真是大手筆,可惜終究還是……”
“可惜什麼?”
“情深緣淺。”老僧的聲音低不可聞,雙目緩緩閉上,一聲歎息。
離去的宋依依並沒有能聽到老僧最後的話,她此刻正停在慈恩寺的竹林邊,沉默著沒有進去。
“依依想進去坐坐麼,慈恩寺的竹海也算聞名遐邇,這會正是炎熱,要不進去避暑?”蕭清城見她發呆,關切地問道。
宋依依回過神來,她看向竹林,竹林那邊便是碑林,曾經她跟夏侯策來到這裏,夏侯策親手在石碑上銘刻了他們的誓言。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這就是他的誓言。
而如今這誓言怕是沒有實現的機會了。
她的眼前閃現夏侯策當時認真雕刻的樣子,那麼執著,帶著誠心與愛意雕刻下那些文字,而如今卻是再見不到了,他如今怕是恨不得再不見她了吧?
宋依依心中忽然莫名的疼,近鄉情怯一般的退縮了。
“不用了。”她聲音有些暗啞,情緒低落:“我先回家了。”
“依依——”蕭清城見她轉身就走,仿佛落荒而逃,心中奇怪,連忙追了上去。
“是不是大師跟你說了什麼不好的?如果真的沒有機會就不要勉強,別太難過了。”
“我沒事,多謝你帶我來見無上大師,我會想辦法再試試。”
“跟我客氣什麼,你我豈是外人?”
宋依依蹙眉,不想理他這占便宜的說法,轉身快步離開了慈恩寺,蕭清城三兩步追上,不時說些話逗她,隻是效果都不佳,宋依依心情依舊糟糕。
出了慈恩寺,宋依依便想上馬車回府,便看到前方有官差清道,路人回避,像是有什麼達官貴人路過,把宋依依也給堵在了路邊。
“這是什麼貴人,看那維持秩序的是精銳兵士呢。”
“你還不知道嗎,前麵傳過來的消息,是攝政王回京了。”一個路人道出了真相。
夏侯策回來了?
宋依依一怔,目光便立刻朝那遠處看去,果然看到軍隊開道,威武雄壯森嚴,後麵便是重重護衛下的馬車。
是夏侯策的馬車,帶著攝政王府的徽章,旁邊還跟了董遲,離得還遠她就隱約認出他來。
他終於舍得回來了!
宋依依心中忽然一陣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委屈,氣憤,思念,種種情緒交織成一片網,將她困住。
他憑什麼,憑什麼就那麼扔給她鐲子就那樣拋下她消失不見,直到今日她才終於得以看到他,甚至連句解釋的機會都沒有。
宋依依沉默地看著,車馬蕭蕭,騎兵開道,威武的士兵麵色冰冷維持著秩序,氣氛肅殺,街道瞬間安靜了下來。
蕭清城臉上的笑容淡了下去,他輕哼了一聲,目光多了幾分不愉:“回來得倒是巧。”
他看向宋依依,見宋依依神色複雜,眼中未曾掩藏的情緒讓他心中一凜,原來她還是不能忘懷夏侯策,隻不過因為自己的內心糾結不能正視自己的感情而已。
他目中幾分陰霾,望著越來越近的車馬,目光陰冷。
馬車越來越近,低垂的帷幔遮擋住了馬車上的人,護衛在兩旁的護衛更是將馬車護得嚴嚴實實,沒有靠近的機會。
直到董遲巡視時在人群中發現了她,他朝宋依依看過來,見宋依依也一直在看著這邊,似乎是看到他,她咬了咬嘴唇,目光複雜。
董遲猶豫了下,最後靠近馬車,俯身道:“王爺,宋小姐在路邊。”
馬車中一片安靜,許久董遲才聽到回答:“走。”
“……是。”董遲看了眼路邊的宋依依,見她目光一直還朝這邊看著,忍不住歎氣。
這一次,王爺看來是狠了心了,說不準這婚事要告吹了。
宋依依眼看著董遲靠近馬車說了什麼,忍不住雙拳緊握,心中有些緊張。隻是,那馬車終究沒有停下,仍然就那麼繼續朝前駛去,沒有為她停留。
宋依依緊握的指尖似乎要戳破手心,眼眶忍不住泛紅,心口綿綿密密的疼,臉色發白,唇瓣有些顫抖。
他就這麼不想看見她,連一眼也不肯見?
說了放她自由,他就真的如此絕情,再不理會她了。
可是,為什麼他都不問問她的想法,就認定她把他當成替身,認定她一定不愛他,就那麼不給她解釋的機會就這麼拋下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