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雲飛仰天大笑,不屑的道:“楊老邪,你太天真了,憑你們幾個老邪就想留下我的劍,你也太小看我了,這柄射日劍是我的生命,沒有劍就沒有我,要留下劍,唯有先宰了我……”
楊老邪神情一變,道:“小,你太看得起自己了,我今年已過八十,如不是看你年紀輕輕,不想刁難你這個晚輩,我早沒耐心了……
小,識相點,大家都有好處。“
燕雲飛神情一凝道:“別說了,劍在我手裏,有本事盡可拿去……”
賈老實叱道:“姓燕的,你找死。”
他看起來是個忠厚老實之態,脾氣卻也暴烈如火,話聲一落,賈老實人如一縷疾風般的斜撲過來,此人功力高的令人稱奇,那隻右手怎麼拍過來的,連身臨其境的燕雲飛都暗一駭,燕雲飛畢竟是個不同凡響的高手,賈老實的掌指幻影方至,那柄射日劍在瞬間拔了出來,刃鋒在一道耀眼的光顫施了出去。
哇——賈老實太低估這個年輕人了,他對自身的功夫了解的太深,認為對付這麼一個晚生,那還要用多少力量,等到燕雲飛的射日劍已臨近他那隻伸出的手掌,他才發覺自己這回上的當太大了,他隻覺手指一陣劇痛,除了大拇指尚稱完整之外,其餘的指頭俱散落在地上。
賈老實顫聲道:“你,小……”
楊老邪的神情大變,脫口道:“好霸道的劍法,這跟當年的無悔老人的劍法幾乎完全一樣,兄弟,現在咱們已可確定這小是什麼人了,他定是無悔老人的徒兒了……”
餘下個怪漢俱瞪大了眼睛,他們對眼前的這個年輕人不能不另眼相看了,賈老實雖然在他們邪道字號不算是個人物,但是目下江湖,能和他平起平座,而能與他打成平手的人也不多,燕雲飛不過是個後生小輩,一出手斷了他的指掌,這份功夫就不能不令人刮目相看了。
刹那間,這些人騷動起來,人叢裏有人叫道:“楊老大,宰了他,看看無悔老人會不會出來收拾殘局,無悔老人除非死了,以他的脾氣他不會容許咱們宰了他的徒弟。”
楊老邪嘿嘿地道:“說的是。”
他一揮手,向一個漢又道:“無量,你來辦這件事了。”
無量邪也是個狠厲的角色,邪道裏他排名老五,是個不折不扣的魔王,聞言已大笑而出,順手拾起一截賈老實的斷指,瞄了一瞄,隨手彈向空,道:“小,過來。”
燕雲飛雖然在一招毀了賈老實的一手,心裏卻明白的很,那是在賈老實疏神大意的情形下偷襲成功,這個無量邪就不同了,楊老邪能指名要他出手對付自己,一定是位難惹難纏的高手人物——斜馭射日劍,燕雲飛冷冷地道:“小心點,別像賈老實一樣,一招就斷了四根指頭……”
無量邪怒聲道:“小,你還真狂。”
他雖然是年歲不少的邪道高手,卻不像賈老實那麼大意了,他知道要對付這年輕人的劍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手裏突然多出了一把鐵扇……
“無情扇……”
江湖無情是鐵扇,這是二十年前的一句老話,老沙和項七一看見無量邪手裏這把鐵骨扇心裏就直發毛,不約而同的叫了起來。
無量邪得意的道:“不錯,江湖上總算還有人認得此扇——”
隨手一抖,鐵肩已顫開一角,露出一幅陰森森,慘稀稀的怪圖畫,蒼白的一張怪臉,森藍的一雙眼球,血紅的露齒巨嘴,就是這樣的一副怪圖案,一幅能懾人魂魄的招魂圖。
麵對著鐵肩上的招魂圖,燕雲飛哼聲道:“這就是那幅邪惡圖,傳說這幅圖能令人魂魄出竅,心神俱焚,我看它不過是幅令人厭惡的圖案而已……”
無量邪呸地一聲道:“小,你仔細瞧清楚了,它是怎樣樣的一幅圖。”
燕雲飛根本沒看出這幅厲怖之圖有何神秘之處,無量邪的話一落,不覺的再仔細瞄了一眼,就這麼一眼,他忽然發現扇上的怪圖有如幻化般的轉換著,漸漸地,那幅本來恐怖血腥的臉譜,此刻仿佛換了一張臉一樣,刹那間,成了一張白淨秀麗的女人臉龐,這少女的臉愈來愈漂亮,鮮麗的紅唇,明眸皓齒,斜軒的柳眉,會說話的眼珠,每一部份都令燕雲飛心裏怦然而動。
他癡癡地凝視著扇上的幻化情景,不自覺的道:“含煙……”
此刻,燕雲飛有如著魔一樣,癡癡的被圖案所迷惑,那扇上之人,居然是他日夜不能忘懷的柳含煙,他心神俱被這副畫所吸引,根本忘了自己此時尚在危險境地……
而無量邪的手緩緩搖晃著那柄鐵扇,燕雲飛的眼珠就隨著它的搖動而轉移,全部心神俱投入扇之。
無量邪的邪扇果然有著令人不可抗拒的魔力。
項七顫聲道:“兄弟……”
無量邪嘿嘿地道:“他看見了他老婆——”
緊緊的握著刀,那隻手已淌下了冷汗,項七知道燕雲飛的神智全給那柄扇攝住了,他抓住冷冷的刀柄,已將腰裏的冷刀抽了出來,他不能讓燕雲飛毀在這一幅圖畫上,他必須給他一個嚴重的警告。
可是,這七位邪字輩的人物俱有著太多的江湖經驗和閱曆,他們已看出燕雲飛已在無量邪的掌握之,無量邪輕易的控製住燕雲飛,在這種情形下,無量邪隨時出手,都能輕易的殺死燕雲飛。
項七那柄刀也不過是剛剛出鞘——那個李大邪已冷冷地道:“姓項的,別亂動,否則,你會先姓燕的而死……”
項七吼道:“我怕什麼!”
項七是個粗魯的漢,他麵對著這些空前絕後的無敵高手了無懼色,手裏那柄刀依然握的緊緊的,李大邪雖然威脅他,他依舊在揮刀——李大邪怒聲道:“找死!”
他雖然身形移動的慢,動作卻比項七快的太多了,隻見人影一晃,伸手來搶項七的刀,項七隻覺眼前人影閃移,手的那柄刀仿佛被人一拍,不自覺的向前一推,那柄刀已被拍落——“當”
那柄刀一落地,當地一聲跌在地上,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在風嘯,這聲響聲特別清脆——這種清脆的鐵擊之聲,對一個迷失神智的絕頂高手來說,無異是一帖清涼醒腦的藥劑,燕雲飛的心神一震,人已在刹那間清醒了過來,他啊了一聲——燕雲飛能與眾不同就在於他那張冷靜的頭腦,他瞬快的把握住這瞬間的清醒,那柄射日劍在空那麼一彈,一縷劍光已迅快劈出。
隻聽他吼道:“好厲害的無情扇——”
劍勢快的炫人神目,一縷劍光射顫——“叮——”
在一聲叮然聲,那柄射日劍已劈在無量邪的鐵扇上,無量邪做夢也沒有想到燕雲飛會掙脫開自己那幅神秘扇圖的控製,在一呆之下,那柄愛逾生命的鐵扇已被劈成兩半,一幅幹古難得的無情圖就這樣被劈毀了。
李大邪一呆過:“小,你……”
燕雲飛冷冷地道:“動手吧,邪異的東西並不足懼……”
哪知李大邪手的無情扇被毀之後,神色突然一陣慘變,他呆呆的望著手裏殘破的扇,眼裏居然滲出了兩泡淚水——楊老邪一愣道:“老李,你怎麼啦—…”
李大邪慘聲道:“老兄弟,我死定啦……”
這話一冒出來,站在四處的邪字號人物俱被李大邪給弄糊塗了,他們人人都和李大邪有數十年交情,深知李大邪一生從不輕易落淚,更不會如今白般的淒愁滿麵,跟李大邪最莫逆的是吳北邪,他低聲道:“李兄,怎麼啦?”
李大邪顫聲道:“這柄無情扇是我的生命,有扇就有我,當年我師父請鬼畫大師畫繪此畫之時,曾要我在天下陰靈之位發下毒誓,扇在人在,扇亡人亡,也許所有死在此扇下的人要向我討債了……”
吳北邪嘿嘿地道:“哪有那麼多邪門事,老李,別喪氣,改天咱們再給你弄一把扇,那小毀了扇,咱們就毀了他的命,來,我替你殺了他……”
李大邪一搖手道:“那不關他的事……”
吳北邪一呆道:“老李,你怎麼啦?”
李大邪向前踏出一步,道:“小,說起來我該謝謝你。”
燕雲飛一呆道:“謝我……”
李大邪仰天一聲慘笑道:“三十年前我擁此扇之後,我發現每一個死在我扇下的人,都是迷惑在那幅畫上,那幅畫是幅勾魂圖,更怪的是每死一個人,這幅畫就更邪惡了,好像所有的死者之魂全在這幅畫裏,而我李大邪便成了這幅畫的執行者,我在執行畫所要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