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剛泛魚白,桃鋪尚在綜俄,雞鳴過了不過半盞茶的時光,一隻灰白的鴿已飛進陽不悔的宅第裏,陽氏大宅在桃鋪是手屆一指的大院,陽不悔在地方上人人敬為大拇哥,就是天下第一條好漢的意思,在桃鋪任何紛爭,隻要大拇哥陽不悔一出麵,任何事都能擺平,小玉能看重大拇哥,正是她獨具眼光的地方,也知道陽不悔深具這種生殺的權力……
灰鴿一入了陽宅,立刻落在陽不悔的手,他此刻晨間正率領著宅兄弟練功,一看鴿的腳環,已知道是哪裏來的飛鴿了。
陽不悔威武勇猛,天生一副武夫的架勢,敞開著胸膛,汗珠猶在那裏淌著,他已拉下腳環的信簽,輕輕揭開一看,陽不悔仰天一聲長笑。
四周二十多位宅兄弟全然不知這位大拇哥為何這般長笑,立刻有人叫道:“大拇哥,什麼事這麼好笑。”
陽不悔臉色一沉,道:“快請段兄弟來……”
全宅的兄弟,沒有不知道江湖小段洪是這位大拇哥的生死之友,昨天入了宅,幾乎沒有露過麵,現在,大清早裏,大拇哥陽不悔撂下了話,要請這位段兄弟出來,頓時知道,那隻信鴿一定和這位江湖小有相當的關連,立刻有人跑去傳喚了。
陽不悔一揮手,道:“今天不練了,你們去歇著吧。”
宅裏的兄弟,全是陽不悔的老班底,他們跟了陽不悔這麼多年,當然知道這個龍頭大哥的脾氣,紛紛移身閃開,唯恐讓陽不悔看了礙眼。
大院裏頓時顯得冷冷清清,先前的熱鬧勁兒已全都煙消雲散,陽不悔站在那裏深長的吸了口氣,先讓自己的頭腦清爽一下,眼神已落在緩緩行來的段洪身上,段洪嗬嗬地道:“陽老大,你找我……”
陽不悔嘿嘿地道:“沒事不敢打擾你和那位燕當家的,瞧瞧,血崖的玉姑娘來了信息,她可給兄弟出了道難題——”
段洪瞄了一眼信上的字跡,道:“這女人真是料事如神,她已猜到我們兄弟一定會在桃鋪落腳,所以給了你老兄一個大難題……”
陽不悔嘿嘿地道:“她要我在這裏截下你們……”
段洪點頭道:“兄弟,你的意思?”
陽不悔呸地一聲道:“他媽的,小段,你把我陽不悔看成什麼樣的人了,我難道是個不仁不義的畜牲麼?別說我不會幹這種事,就是有人拿刀架在我的脖上,我也不會賣友求榮……”
段洪一伸大拇指,道:“好,連我都要叫你一聲大拇哥了。”
陽不悔嘿嘿地道:“兄弟,你明白,玉姑娘那邊全是狠角色,我陽不悔惹不起她,她希望我能在桃鋪截下你們,你明白,我辦不到,可是,我又找不出更好的理由拒絕她…”
段洪沉思道:“你就告訴她,我們已落在你手裏了。”
陽不悔哈哈大笑道:“兄弟,玉姑娘不是個傻蛋,我陽不悔這點能耐,她清楚的很,對付普通人也許綽綽有餘,要對付你和燕當家的,嘿嘿,還差一點——”
段洪淡淡地道:“咱們這就叫做將計就計……”
陽不悔一怔道:“將計就計……”
段洪嗯了一聲道:“一切都別擔心,看我安排吧。”
三天後——三天的日很快的過去了,桃鋪的傳話已到了玉姑娘的手裏,她看了陽不悔的來信,臉上居然浮現出一絲不屑的冷笑,她喚來了呂雄和王勉,把陽不悔的信扔給了他們,道:“陽不悔有信來了,他願意聽候咱們差遣,不過,他需要人手,恁陽家那些兄弟,他沒有把握辦的到,希望我能派你們其之一過去幫忙……”
呂雄鼻裏哼地一聲道:“沒出息,一個姓燕的就讓陽不悔怕了。”
王勉凝重的道:“我倒不認為是這樣,由陽不悔的信裏,看出此人的確願意幫助我們,恁陽家那點道行,的確很難截下燕雲飛,玉姑娘,咱們不妨派幾個人過去。”
嗯了聲,玉姑娘道:“依你看誰去最恰當……”
王勉想了想,道:“呂雄必須坐鎮血崖,歪嘴薑大牙有勇無謀,這件事還是我下山一趟了……”
小玉想了想道:“也好,什麼時候動身——”
王勉沉思道:“最好今天,愈快愈好。”
小玉點頭道:“好,我等你的好消息。”
血崖的三大霸就這樣議定了,王勉做事一向冷靜,更善謀略,他立刻整理了一下裝束,親手挑了二十名機靈的兄弟,乘天色未晚,火速奔向桃鋪。
陽不悔早已布置妥當,王勉的人手一進桃鋪,兄弟已報了上來,他立刻開門迎接,拱手道:“王兄,陽不悔早已恭迎多時……”
陽家宅占地極廣,四周房舍林立,麵朝北的鐵鑄大門一啟,發出格格之聲,王勉一行兄弟在陽不悔的招呼下,已各自安頓好,王勉看了看宅院的形勢,暗也是一震,陽不悔能博得大拇哥之譽果然不是蓋的,僅這個場麵就十分可觀,他立刻笑道:“兄弟,打擾了。”
陽不悔拱手道:“王兄,裏麵請——”
在陽不悔的帶領下,王勉隨著進了大廳,立刻有人送上來茶茗,王勉淡淡一笑道:“兄弟,他們人還沒到麼?”
陽不悔淡淡地道:“王兄,我想先給你介紹幾位朋友——”
王勉一怔道:“朋友?陽不悔,你沒弄錯吧,這趟下山,兄弟是秘密來的,主要的是對付姓燕的,如果在桃鋪折了姓燕的威風,血崖這趟就是他們命喪當場的時刻……”
陽不悔淡淡地道:“兄弟,你不愧是個人物,人還沒坐好,立刻就想到那件事,先別那麼大的火氣,這幾位朋友對你三兄可久仰已久,你不見見他們,也許會終身遣憾……”
王勉不樂的道:“是誰?我可不願意交那些無名之輩……”
口吻是夠狂了,尋常之輩根本不入他的法眼,這就是血崖三把手之一的傲勁,哪知道,王勉的話聲甫自嘴邊消逝,甫大咧咧的擺著道上人物的譜,晃眼間,在他眼皮底下站了四個魁梧的漢,個個都是那麼眼生,個個是那麼有樣,他們俱稱得上是個人物。
站在最前麵的是個瀟灑而生氣勃勃的漢,眼神裏冷傲的能令人寒懼,王勉的心突然往下一沉,出道大半輩了,他這一刻仿佛跌在無底的深淵裏,愣愣地道:“陽不悔,這是怎麼回事……”
畢竟江湖跑久了,眼皮底下藏不了沙,江湖小段洪的模樣他們清楚得很,段洪就站在那個人令人寒悸的年輕人身後,有段洪在,他想到了燕……陽不悔賣了他,陽不悔大膽的做了圈套,他故意擺了道……
陽不悔大笑道:“兄弟,怎麼啦?什麼事讓你王兄這麼吃驚……”
王勉厲聲道:“陽不悔,你出賣了玉姑娘……”
搖搖頭,陽不悔笑道:“太嚴重了,血崖的玉姑娘雄霸一方,眼皮下麵沒有不聽她的,血崖能掙出那個局麵全是玉姑娘靠脫褲換來的,她他媽的不要臉透了。”
王勉吼道:“大膽,陽不悔,你敢派玉姑娘的不是。”
陽不悔哼地一聲道:“在桃鋪我有什麼不敢做的,你以為這是你們血崖那一畝三分地,嗯?我陽不悔是什麼樣的人,恁什麼替血崖截下燕當家的……”
王勉憤憤地道:“好,陽不悔,那後果會很嚴重,天下敢耍血崖玉姑娘的人不多,桃鋪將換來血屠的慘烈悲劇,陽不悔,現在你後悔還來得及,晚了你會倒黴—一”
陽不悔仰天大笑道:“我的名字你總知道吧?”
王勉冷冷地道:“陽不悔,你玩什麼把戲!”
陽不悔冷冷地道:“我辦事從來不會後悔,既然做了,就幹到底,王勉,瞪起眼來看看我們燕當家的,他不會像我這麼好說話,也許你得和他商量商量……”
王勉一震,修地瞪著燕雲飛,道:“我早該想到姓燕的不會那麼簡單,更要想到陽不悔是個靠不住的人,行,燕朋友,王勉已入了圈套,要殺要剜,全恁你們了……”
淡淡一笑,燕雲飛道:“王朋友,何必火氣那麼大,咱們都是道上響叮當的角色,雖然大家從沒照過麵,彼此卻早有個耳聞,對王兄弟那手大力金鋼掌我是早已心儀已久,今天有幸能認識你這樣的朋友,也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