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曉念身體微微前傾,睜大眼睛,手指攥上桌角。
慕北眉眼輕蹙,對上曉念的眼睛,“許景東想提前火化遺體,並不讓你告訴我,就是因為他想隱瞞什麼,害怕遺體露出破綻。淩伯父掌握整個淩氏,他去世所有財產必將留給你,而你又喜歡許景東。我隻想問一句,曉念,你是真的懷了他的孩子,所以才要和他訂婚,還把你名下的淩氏股份轉移到他的名下?”
緊攥桌角的手指,狠狠的陷進了木頭裏,曉念眼角有血絲蔓延開來,額頭青筋猙出,隻是一味的重複那句不可能。
桌上的早餐都有些涼了,慕北低眼掃過,眼底浮著暗色,像是藏在夜色中的巒霧,深晦不明。
他再沒有說話,也沒有抬眼,耳邊隻聽到曉念粗哧的呼吸,即瀕臨崩潰。
“慕北,你說的都是騙我的對不對?”曉念忽然出聲。
慕北這才抬起頭來,看見她猩紅眼眶,還有繃緊的身體。
“都是真的。”他說。
砰然一聲作響,那桌上的濃茶被曉念掀到了地上,她情緒崩潰,渾身都在不停的顫抖著,臉色蒼白如紙。
“曉念。”慕北喊她。
曉念卻像失了神一樣,跌跌撞撞從坐位上站起,走出了茶餐廳。
腳步歪扭的像個小醜,她哆哆嗦嗦的拿出車鑰匙,打開車門鑽了進去。
怎麼插,也不能把鑰匙插進車孔裏,在失敗了第三次後,她猛的扔了車鑰匙,下了車。
歪歪扭扭的向前走,四肢有些不協調,眼睛也好像壞了,她看見眼前的景物像萬花筒一樣的旋轉起來,暈眩的讓她想吐,快要倒下。
腳下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絆了一下,她倒在地上,撐著手臂起來,卻發現掌心跌破了皮,扯了扯嘴角,她看見自己橫在路中央,四周都是急馳的車輛。
想了想,她站了起來,前麵就是十字路,她可以站到那裏去。
她繼續歪歪扭扭的向前走,看到十字路口的紅綠燈時,嘴角勾起絢麗笑容,緩慢的走了過去。
“嘀——”
“嘀——”
“砰——”
“砰——”
刺耳的鳴笛聲劃破耳膜,伴隨著一迭迭車輛和車輛的碰撞,震動了空氣中的塵埃粒子,像漣漪一般蕩開的氣流,風刃似的輕輕割痛她的皮膚,卻始終沒有造成身體上的傷害。
低下頭,看著自己毫發無傷的身體,曉念麵無表情。
離她最近的一輛車不過和她相差幾米,開車的人卻及時刹住了車,又因為刹車是在一瞬間完成的,產生一係列的連鎖反應,十幾輛車前後相撞,相撞時產生衝力,最後離曉念最近的一輛車和她隻相差了幾厘米。
再靠近一點點,她就完了。
車上的人紛紛下來,離她最近的車上的人衝過來就要踹她,卻被人拉住了,“你想死跑遠一點去死,老子今天要是撞了你,這輩子都TM完了!!!!”
被拉住的人憤憤不甘,掙著那些拉住他的人,就想過來踹她幾腳,發泄怒氣。
她看著那人,目光沉靜的走過去,站在那人麵前停下,說道:“對不起,是我活該,你打我吧。”
曉念伸過頭去,反教那人有些不知所措,一下子愣在原地。
“不打我麼?”曉念抬頭,眼底異常呆滯。
“來,我來幫你打。”曉念等不到那人回答,即而出聲抓住那人的手,慢慢的、慢慢的對準自己的臉頰。
啪的一聲,曉念拿著那人的手往自己的臉上扇了一下,聲音清脆、下了力道,在自己臉上留下了清晰的五指印子。
第二聲。
第三聲。
被曉念抓著手的那人隻感覺手掌發麻,他一個大老爺們都感覺疼,被打的人的應該更疼,那人一時間趕緊甩開手,喊道:“瘋了,這女人瘋了!!!!”
那人甩開曉念抓著他的手,曉念看著他,轉而抬起了自己的手,一下一下的扇著自己。
第四聲。
第五聲。
第六聲……
圍觀的人都倒吸一口氣,紛紛後退,離這瘋女人遠一點。曉念卻不在意,隻是機械性的重複著手上的動作,仿佛沒有人攔她,她就不會停止一樣。
誰敢攔?
這瘋女人站在十字路口分明是要找死的,現在的人都怕惹禍上身,要是攔了,這瘋女人給自己的麻煩怎麼辦。
圍觀的人駭然的看著曉念嘴角卻她自己扇的奇腫,卻沒有一個人敢攔,好在剛才有人報了警,警車很快就到了事故現場。
爸,我對不起你——
爸,是我活該——
爸,我真髒——
曉念腦海裏一直回響著這幾句話,耳邊嗡嗡,她聽不清任何聲音,隻覺的自己手上的力度還不夠重,要再打重一些才好,要再重一些才好。
仿佛有一把淩厲的刀,在她胸口捅入捅出,把血肉都捅爛了,卻似乎還不夠,想要讓她痛的更多。
那種精神上的疼痛快要將她碾碎,她聽見血液在炭火上熾烤的聲音,到達一定沸點卻又冷凍成冰塊,言語不能,勝過毒藥。又再瀕死的同時,將她喚醒,同時告訴她,這隻是剛開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