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德林掛完電話,書房裏的交談似乎還沒有結束,他隻好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等。阮家的人陸續開始準備一天的事宜,傭人來來往往,和今天一直散不去的霧一樣,讓劉德林感覺很不自在。距離來的時候已經半個多小時,外麵依然濃霧籠罩,光線昏暗。
“你說什麼我根本聽不懂!”阮慧玲大聲地說。
劉德林立刻站起身,看見阮慧玲大步從後麵走出來,鄭浩慢條斯理地跟上來。
“太荒唐了!”阮慧玲情緒激動,似乎連旁邊的管家也沒見過她這樣子。
“如果要給四年前的事畫上句號隻能這麼做,你也不希望他永遠……那個樣子。”鄭浩的語氣不容質疑。
“太危險了,不可能,絕對不可以……”阮慧玲大步走上樓梯,經過管家身邊的時候,衝管家憤怒地說了句,“你竟然會認識這種瘋子。”
管家心安理得地朝鄭浩眨眨眼睛,說:“我記得那時候我也這樣。”
“我記得。”
“我想她需要時間考慮一下。”
“是啊,希望不要想太久。”鄭浩擔心地說,準備告辭了。
“不管有什麼需要,鄭先生,”管家說,“我能幫的上忙的都會盡量幫忙的。”
“那給你們小姐房間裏送點創傷藥,不要問為什麼,待會馬上送,放下後就離開,記得把門關上。”
管家盡管覺得莫名其妙,但還是應允了。兩人離開的時候,看見管家轉身叫了個傭人,說了幾句話後,傭人快步離開了。
“你對那個女孩說了什麼?”劉德林邊開車邊問。
“一些可以救大煙缸的話,但願他們在下麵還沒有出什麼事。”
“我真想不明白為什麼你會去那裏,我指的是阮家,反正我一聽到郭警官出事就想立刻去山神廟救他。”
鄭浩猶豫了一會兒,說:“我也是聽別人說的。”
“啊?”劉德林聽得毛骨悚然,他記得那時候在警局的隻有他和鄭浩兩人。
“專心開你的車。”鄭浩閉上眼睛揉搓太陽穴。
“那……接下來去哪?”
“當然是去山神廟,還有兩個人等著我們去救!”
鄭浩翻臉比翻書還快,劉德林趕緊閉嘴專心開車。
車窗外的景物隱藏在霧中,影影綽綽,詭異異常,如同一幅亂塗鴉的非常糟糕的水彩。
警車出了村口,一斷路後進入盤山公路。鄭浩昨天來的時候就是在半山腰的位置碰上了一支送葬隊伍。越往山上爬,霧變得越淡,樹木茂盛的山看上去髒兮兮的,空氣中淅淅瀝瀝地下起小雨。過了不久,一道明亮的陽光刺透了薄霧,照進車子裏。
“狐狸嫁女啊!”劉德林情不自禁地讚歎道,陽光,雨水,霧氣相互交織,在濕漉漉的林子上空架起了炫麗的彩虹。
“狐狸嫁女?”
“是啊,我們當地人認為狐妖要嫁女兒的時候,會請雨神在大晴天的時候下雨,之後她的女兒才能出嫁。所以,見到這種太陽雨我們都叫他狐狸嫁女。你知道嗎?說出來不怕你笑話,我小時候第一次見到狐狸嫁女的時候怕的躲進床底下。”
“會抓你當嫁妝?”
“你想啊,一般都是陰天下雨,晴天太陽,突然又是大太陽又是下大雨,肯定以為是天要塌了,就害怕得趕緊躲起來。”
劉德林自顧自地說,完全沒有注意到鄭浩此時表情的複雜。見慣了陰天下雨,晴天太陽,第一次見到太陽雨的人會感到害怕嗎?
“它隻是自然存在而為幼稚的人鮮為人知的事物而已。”鄭浩低聲自言自語,突然,他一把抓住了劉德林的肩膀,劉德林吃了一驚,打錯了方向盤,車子差點衝進旁邊的懸崖。
“你知道嗎?你剛剛說出了一句眾所周知,卻經常被忽略的真理。”鄭浩情緒激動。
劉德林顯然不知道,又不明白鄭浩到底想通了什麼事,隻好亂七八糟地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