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兒,她說:“我也不知道他最近是怎麼了。那天傍晚,他從朋友那回家之後,就鑽進了書房,飯也不吃,覺也不睡,我跟他說話他也不回應,隻是不停地練字,他的旁邊就攤開著這本本子。他以前從來沒有這樣子過,他知道不回答我的話我會很難過,他一直都對我百依百順的,可是那天晚上不知道他怎麼了,感覺他整個人都變了,隻是不停地練字。我生氣了,沒去搭理他。”
“到了淩晨三點多,我醒來發現旁邊的床是空的。我很驚訝他怎麼還沒睡,就披了件衣服起床去書房。但是,一進書房,我就嚇呆了。”
葉麗華的臉色發白,眼睛盯著鄭浩剛剛蹲的角落裏。
“我看見他縮在書房的牆角,全身發抖,正在用一隻小刀削鉛筆,即使手被削的都是血,他也像沒有感覺一樣,就像,就像撞邪了。我當時害怕極了,我的兒子在外地,身邊一個可以呼救的人都沒有。我隻能自己過去。”
“我叫了他幾聲,他沒有回應。我慢慢靠近他,我擔心他把手削壞了,他突然抬起頭看到了我,兩隻眼睛裏白茫茫的一片。他手裏拿著刀,我不知道他到底是怎麼了,怎麼會變成那樣,我自己也很奇怪,竟然當著他的麵哭了。他一見到我哭,眼睛裏又有了神色,他像做夢一下子醒了過來,很驚訝自己做過的事情。”
“那天晚上,我們都失眠了。第二天,他照常去上班,我也沒太在意。但是那天晚上半夜,他又跑去了書房。”
“和前一天晚上一樣。但是那天晚上不管我怎麼叫他,他都隻是削鉛筆,後來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他又清醒了。他一見到自己又跑進書房了,就痛罵自己。好在這次他沒有割到自己,但是我心裏隱隱感覺很不安。已經接連兩天了,他肯定是出了什麼事情。”
“也可能是公司的壓力太大,他是個會計,有很多事情要做的,唯一喜歡的事情就是收集古玩,他以前說過,隻有沉浸在古玩的世界裏,自己才能夠真正的放鬆下來。他自己從來不跟我說工作的事,但我都知道,我都知道。昨天,我按照書上說的,買了一些補品,打算晚上做給他吃。誰知道,誰知道……”
一縷眼淚從葉麗華的眼眶裏漏了出來。
鄭浩深呼吸了一口氣,他知道這女人的確是深愛著她的丈夫,情感的流露是演繹不出來的。從死者接觸本子到死亡一共是三天,症狀是會做奇怪的夢,然後削鉛筆。鄭浩想,如果這條線索沒錯的話,那自己明天晚上就有可能有生命危險了。
他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問:“你收拾過你丈夫的書房嗎?”
葉麗華停止哭泣,搖頭說:“沒有,他從來不喜歡別人隨便動他的東西。”
“意思是你沒碰過這個小本子了?”
“我隻是遠遠的看見,它看上去一碰就會碎掉,我不想冒險惹他生氣。”
鄭浩長長地鬆了口氣,現在他隻能祈禱沒有更多的人碰到了本子,更加慶幸好在自己昨晚把本子帶回去了,否則警察收集證物的時候相互傳導,那人數就無法控製了。
“提個冒昧的問題,但希望你能如實回答。你丈夫之前有沒有過奇怪的行為,比如說,自殺傾向?”
葉麗華果斷地搖搖頭,說:“沒有,我們的生活一直很好,一個禮拜前我們還去看了房子,打算搬新家。他在公司的情況我雖然不清楚,但他有特別難過的事情還是會跟我說,不可能自殺,不可能。”
“他有沒有參加過特殊的集會或者教會?”
“沒有沒有,什麼也沒有!”葉麗華突然歇斯底裏起來。
外麵響起了跑步聲,緊接著,趙法破門而入。
“快走,程守仁帶人過來了。”趙法氣喘籲籲,強行拉著鄭浩就往外麵走。
“我還沒問完。”
“放你進來已經破壞規定了,隻要你不被抓到,我就說是我不服命令私自調查,他們知道我在局裏的地位不會為難我。你要是被抓到了,肯定會連累到我!”
趙法使勁推著鄭浩。
“我再問一個問題。”
“少廢話,他們馬上就要到了。”趙法似乎聽見走廊一頭的腳步聲。
“文永發的材料呢?”
“這就是你要提的問題?你一走我馬上發給你。對了,電熱棒上麵的指紋鑒定結果出來了,隻有周德光和葉麗華兩人的指紋。”
“我早就猜到了。”
趙法疑惑地瞪了鄭浩一眼,“快點,沒時間了。”
趙法留在審訊室,應付程守仁的追兵。程守仁不相信趙法的鬼話,繞過趙法匆忙追趕,他們一路上除了與一個清潔工擦身而過外沒再見到第二個人。
清潔工推著垃圾桶,從警局後門離開了。在一個沒有人的角落裏從垃圾桶裏拿出黑色塑料袋包的衣服,幾分鍾後,一個生龍活虎的鄭浩便從角落裏走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