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浩躺在床上不久之後,由於一天舟車勞頓很快就睡熟了,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朦朦朧朧地睜開眼睛,看到窗外正站著一個畸形的黑影。大叫一聲,醒了過來。
窗外月光皎潔,一片白洗,隻有投映在窗戶上搖曳的樹影。
鄭浩這時候發現,男人床上空空的,連衣服也不在。大晚上的老頭子能去哪裏?
鄭浩起了身,匆匆穿了衣服,借著月光進了客廳,發現後門開了條縫,輕輕推開走了出去。
月光下,外麵亮如白晝,空氣中漂浮著幾絲白霧。房子後麵是條通往後山的小路,路邊野草叢生,都有一人多高,影影綽綽。
隱隱約約地,鄭浩聽到草叢裏有微弱的翻土的聲音。
鄭浩小心地靠近,草叢裏,一個人影正拿著把鐵楸把土鏟到坑裏麵去,借著月光,鄭浩看到坑裏的土下麵露出一條人腿!
“你幹嘛?”鄭浩從草叢後麵走出來,男人嚇了一跳,跳轉過身,雙手緊握著鐵楸,神情慌張。
“你埋什麼東西?沒喝酒你就犯渾了是不是?”鄭浩瞪著坑裏的東西,步步逼近。
“不是我幹的,不是我幹的……”男人使勁搖著頭想要解釋,鄭浩容不得他多說半句,一把將他推開,用手扒開土,裏麵露出了一整條人腿,褲子碎片還連在上麵,鄭浩繼續扒土,但沒有找到其它部分,整個坑裏麵隻有一條人腿,從坑的大小來看,也隻剛好埋一條腿。
“其它呢?其它埋在哪?”鄭浩歇斯底裏地吼,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憤怒過,這一天終於還是到了,他擔心的這一天還是到了。
“隻有一條腿!我隻看到一條腿!就一條腿,在草叢裏!我能怎麼辦?我有案底的!”男人手瘋狂地揮舞,看上去像個神經病。
“你,在,說,謊!”鄭浩一字一頓,臉漲得通紅,“從不讓我進門的時候你就開始說謊,是不是要我把瓜藤下麵的衣服鞋子拿出來你才要說實話!別以為院子外麵的血跡擦幹淨了沒人知道了,螞蟻知道,我知道!我全都看見了。”
男人愣了一下,吼道:“血是阿鐵的!”
“騙誰啊!”鄭浩麵紅耳赤,“土染紅那麼一大片,阿鐵是條狗,流那麼多血早死了!”
男人手中鐵楸握得緊緊的,胸口劇烈的起伏,眼睛惡狠狠地盯著鄭浩。
“不會有人信的。”男人一把將鐵楸插在地上,捂著腦袋蹲下來,臉因為痛苦而扭曲。
“我信,你跟我說,你兒子是個偵探!”鄭浩激動地說,心裏同時咯噔了一下,他也不能確定如果最後真的查明白凶手就是老頭子會怎麼樣。
男人抬頭看了鄭浩一眼,神情很複雜,他突然站起身來,拿起鐵球,撞開鄭浩,不由分說,鏟起土就往坑裏倒,鐵了心要把人腿銷毀掉,“沒人信的,絕對沒人信的,我不能說,我不能說……”
男人目光飄忽,已經喪失了理智,除非鄭浩把他打昏,不然難保他會做出什麼事來。鄭浩看到旁邊有一塊不大不小的石頭,趁著男人不注意,悄悄彎下腰去撿,手剛要碰到石頭,那石頭自個兒動了,從土堆上麵滾下去了。
鄭浩手腳變得不穩,林子裏的鳥受到驚動,黑壓壓地飛起來了一大片,山坳裏回蕩著轟隆隆的聲響,仿佛有野獸在地底下嚎叫。
鄭浩忽然意識到:地震!急忙用手壓住男人的後背,兩人彎下腰,降低重心,以免摔倒。這裏四周寬闊,沒有房屋可以倒塌,反而安全一些。
地震來得快去得也快,地上的沙石很快不在跳躍,山坡上的土石也逐漸停止了滑落,隻剩下地震的餘音還在山穀裏回響。地震的震感並不強烈,可能隻是餘震,但在山上看來沒什麼問題,山腳下的村子不一定就沒事了,這時候又該有多少房屋倒塌。
餘震一停,男人手腳不停地又開始鏟土。正在鄭浩打算從新撿塊石頭的時候,山林裏某處傳來了驚天動地的吼叫聲,那叫聲鄭浩從來沒有聽過,全身毛發都豎起來了。一片烏雲飄過來,擋住了月亮,頃刻間,山裏變得陰森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