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現在有多高?”男孩小心翼翼地在在窗戶邊坐下,他推開蘆葦窗,整片森林的頂端盡在眼底,可以看到天邊直流而上的銀河,冷風直往屋裏灌,“那些垢不會把樹推倒吧?”
“推倒?”老頭子笑了,他正在用打火機點火,“它們得把這一大片林子都推倒才行。”
“什麼意思?”
“這是棵老榕樹。”鄭浩摘了一片門外的樹葉,葉子是漂亮的卵形,“這一片林子都是它的氣根形成的,根基很穩,不然木屋建這麼高肯定會左右亂晃。”
“我知道。”男孩伸出手到窗外摘了一片葉子。
“這火怎麼點不著?”老頭子歪著腦袋點點頭,他把鐵盆子裏剩下的木炭和幹草聚在一起,但這些東西都受潮了,他點了半天隻弄出了一大股煙。
“等一下。”小男孩從背包裏拿出一個塑料罐,擰開,頓時一股酒味飄出來,男孩往木炭上倒了一點,老頭子火一靠近,木炭就著了。
“哇!有酒啊!”老頭子眼珠子都亮了,男孩趕緊把罐子收回去,“這是酒精,你不要命了!”
老頭子很是耐不住,鄭浩看到男孩手臂和手掌上的傷口還在流血,便阻止了老頭子胡鬧,問男孩要醫藥包。男孩的醫藥包很小,但輕便堅固,還防水,藥物分門別類放著,基本藥物都或多或少有一些,應付五六個人一次探險足夠了。
三個人都受了一定程度的皮外傷,山區螞蟻咬出來的傷口出現了不同程度的紅腫,而且發癢,之前鄭浩一直疲於逃命沒有太察覺,現在停下來了,那種感覺反而越來越強烈。
兩人決定先幫老頭子處理傷口,結果老頭子死活不讓兩人靠近,自己掙脫開,從木門鑽了出去。
男孩執意先幫鄭浩處理傷口,他的傷口主要集中在手背上,男孩查看了一下,說可能有毒,看樣子毒性並不強烈。他用藥棉把小剪刀處理了一下,剪開了傷口,擠出淤血,上了消炎的藥,又用紗布包紮了一下。男孩的傷口主要是在腿上,鄭浩幫他把手臂上的傷包紮完後,他自己處理傷口。不久後,老頭子帶著一身的草藥味回來了,手裏還帶著一窩鳥蛋。
三人圍著火盆,吃了烤鳥蛋,又吃了一些男孩帶的壓縮食品,總算恢複了一點精神。這一個晚上下來,可把三個人累的夠嗆。
“有這麼好的地方之前怎麼不早點過來?”男孩心滿意足地靠在牆上,一股腦把剩下的蛋殼全扔了下去,樹底下傳來一陣鬼哭狼嚎。
“老子哪來的時間?”老頭子沒好氣地瞪了男孩一眼,他本想責備男孩丟蛋殼的行為,忽然又沒了心情。
“你不會之前是忘記了吧?”男孩質疑,但從老頭子的反應來看,他確實是忘記了,男孩歎了一口氣,問:“那個是什麼的標記?”
“是獵人標記。”鄭浩解釋說,在以前山下的獵人進山為了防止自己迷路會沿途留下一些特殊的標記,不同的獵人留下的標記也是不大一樣的。一個好的獵人留下的標記的位置都是相對固定的,標記也不僅僅指引路線,還能夠傳遞這個位置附近的一些情況,比如附近有哪些獵物,獵物的數量,存在哪些危險,從某種程度來說,這些標記是高度濃縮的文字。老頭子在破廟門外下麵發現的那個標記大概就指引了木屋的位置。
“老爺子,那個標記是你的?”男孩問老頭子。
“我有那閑工夫。”老頭子頭一扭,不想說話。
鄭浩清楚,即使是有標記,也必須知道在哪裏,而且認識路,兩者缺一不可,否則也不能這麼快找到這裏。很顯然,老頭子以前來過這裏,可能是很久之前了,以至於他記憶模糊,但他記得標記的位置,所以看到標記,也看懂了標記,才能這麼快找到這裏。
鄭浩看著老頭子,他的皮膚枯黃幹瘦,表麵反映著火光,眼眶凹陷,瞳仁發灰。鄭浩都不記得前一次這麼看老頭子是什麼時候了,他總是看不清,在老頭子心底埋藏了多少秘密。
“那是誰的?”男孩繼續問,“那個標記是誰記下的?”
老頭子橫了他一眼,冷冷地說:“你認識嗎?”
“老仙翁的?”男孩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