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漂浮著一股鹹鹹的血腥味,鄭浩情不自禁地舔舔幹燥的舌頭,讓自己有點知覺,看著眼前的一切,心跳的很平靜,沒有加速,也沒有任何顫動,呼吸平穩,掏出口袋裏幹巴巴的李子,一口咬下去,還有汁水溢出來,殘留著甜味,說明味覺和嗅覺都沒有問題,出問題的是自己的人性。
大殿裏滿地屍體,血液還沒有凝固,流的到處都是。鄭浩數了一下,留在破廟裏的人基本都橫在這了,他在走廊裏又找到了兩個喉嚨被割斷的。
所有人的死因都相似,又不盡相同,但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後腦勺有一塊傷口,看上去像被人用很鈍的鐵器挖出來的。鄭浩在秋星木的後腦勺見過類似的傷口,隻是沒這麼大。鄭浩斷定,如果用秤量一下地上這些屍體的頭骨的話,會發現他們的頭骨要比一般人的輕很多。
鄭浩摘下眼罩,保持左眼緊閉,不讓夜明珠的光透出來,那些怪物似乎對光都很忌諱。破廟裏靜悄悄的,所有的生命似乎都死光了。鄭浩注意到這裏麵並沒有歹徒的屍體。他來到後院,看到先前的繩子依然掛在樹上,繩子上沾有血手印,有人下到井裏了。
難道廟裏還有活下來的人?鄭浩不多想,再多的猜想還不如實踐探究,當機立斷,鄭浩攀著繩子便往井裏去。
雨水嘩啦啦地從天上落下來,打在鄭浩身上,他早已經全身濕透。
井裏飄散著一股酸臭味,像是發黴,又像是被口水浸泡過,井壁沒有任何蕨類植物生長,卻又濕又滑,鄭浩踩在上麵相當費勁。他不時地回過頭,睜開左眼朝身下井底看,讓光線刺透彌漫在井裏的水霧,水霧死氣沉沉,看不出下麵有任何生命的跡象。
終於,鄭浩一腳踩在井底,井底積了一窪雨水,頭上的井口看上去如同一輪圓月。井底的直徑有將近兩米,比井口要大,飄散著一股陰涼的氣息,腳底下全是軟綿綿的腐葉。
夜明珠的光把井底找個通透明亮,果然,在角落裏,鄭浩看到了那個鬼王的頭像。這顆斷頭有一顆壇子那麼大,前後各有一張臉,前麵的臉是個垂眉長耳的老和尚形象,臉上寫意地塑有一層紗布;後麵的臉麵目猙獰,獠牙陰森,一頭狂亂的白發,極有可能是鬼王的真麵目。
鄭浩搞不明白塑像師傅把鬼王和法師的頭像背靠背塑在一起想表達什麼含義,總感覺陰陽怪氣的十分詭異。塑像的底部有很大一部分被埋在井底的泥土裏,說明塑像被遺棄在這裏有相當長的時間了。為什麼塑像會在這裏,什麼人出於什麼目的要這樣做?
鄭浩發現了一個很奇怪的東西。在斷頭的旁邊,有一朵拳頭大小的石頭花。鄭浩用手去掰,沒有掰下來,似乎是和井壁塑造在一起的。這朵蓮花和傳統見到的蓮花有些不同,傳統的蓮花石雕基本上是寫意雕塑,最多雕出每一片花瓣的輪廓,如果雕刻得薄了容易損壞,也沒有這樣的技術,而這朵蓮花卻精細到了極致,它的每一片花瓣,每一粒花蕊都精雕細琢出來,花瓣薄如蟬翼卻又堅硬似鐵。鄭浩隻有在一個地方見到過類似的石花,而那個地方給他留下了相當慘痛的記憶,有許多謎題至今沒有解開,那個地方就是浮石城。
從浮石城裏出來後,鄭浩聽艾茉說浮石城裏麵全是水,現在還沒發進去,如果強行打開石門整個洞窟可能會垮塌,而按照鄭浩提供的線路去找明叔他們進入浮石城的缺口卻始終找不到,還有那個突然出現的洞,鄭浩就是掉入那個洞後跟丟了明叔掉到了浮石城外頭去,從浮石城神殿到外頭裏麵相隔甚遠,除非時空穿梭,否則根本做不到。鄭浩在浮石城裏一直有種感覺,浮石城是活的,它一直在暗處瞪著眼睛看著他們的一舉一動,這種感覺鄭浩也說不上是從哪來,總之每次回想那段經曆,這種感覺就越強烈,實在是有太多連接不上的地方,這些謎團或許要到下一次進入浮石城才能解開,也可能永遠解不開……
石蓮花突然勾起鄭浩痛苦的回憶讓鄭浩產生了警覺。他試著轉動蓮花,蓮花產生了鬆動,鄭浩再加一把勁,隻聽井壁裏傳來某種機器運作的聲音,從井壁的石磚縫間漏出金紅色的光,井壁看上去像蓋了一件袈裟,緊接著石磚開始朝兩邊退去,露出一個狹窄的石門,腐臭味撲麵而來。想不到井底還有這樣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