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雨甩打在鄭浩身上,雨水肆虐,順著他的全身嘩啦啦地流淌,左眼裏的光如同一盞犀利的探照燈照向下方,他仿佛一座突出岩石上的鐵一般的燈塔。
剛才的一切他都看在眼裏,白毛的攻擊性完全超乎了他的想象,一眨眼的功夫苗天賜,小丐都倒下了,並且成功地寄生到那條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巨大蟲子身上,擁有如此龐大的身軀,已經不是人力可以輕易撼動的了,現在王老頭又提著大關刀從了上去,鄭浩疑惑他想要幹什麼?
光柱如同聚光燈投射到湖裏,王老頭踩著淺水衝向快退到湖心的大蟲。
大蟲察覺到了王老頭的靠近,抓緊速度往水裏退去,等王老頭接近到一定距離,它毫無征兆地忽然回頭,張開血盆大口撲過來,上百根鋒利的牙齒直刺老頭,王老頭等待的就是這一刻,大蟲撲過來得時候他早已向上躍起,高於大蟲,避其鋒芒,反手握大刀,刀鋒向下,從大蟲爪牙之間劈進去。要知道大蟲牙齒間隙是非常薄弱的部位,王老頭接下來所靠的全是蠻力,刀鋒與大蟲肌肉摩擦,從蟲嘴到蟲背割出一道深深的口子,血漿飛濺,這是大蟲萬萬沒有想到的,掙紮著扭動起來。
王老頭眯眼看到大蟲的肉縫之間依稀可辨的人形,一團白色在大蟲黑色的血汁裏顯得格外明顯。王老頭一鼓作氣,不給大蟲喘息得機會,趁大蟲還沒力氣起身還擊之際,單手握刀在大蟲身上橫向又是一刀,劈開了大蟲半個身體,把手伸進去,抓住人的脖頸,猛一用力朝岸上丟過去,自己仗刀蹬開大蟲身體,緊隨其後,一旦白毛有變便揮刀而下,絕不留情!
整個過程中鄭浩左眼的光芒始終籠罩老頭,直到大蟲轟然倒進堰塞湖裏,湖裏濺起七八米高的水花,堵塞物再也不堪重負,衝開一道巨大的口子,短短幾秒之間,口子迅速擴大到半個河寬,積蓄在堰塞湖裏兩天兩夜的河水頃刻間如萬馬奔騰順著河道洶湧而下,過幾分鍾後就會到達山腳堰塞湖,水位瞬間升高,漫過堵塞物,甚至衝破堵塞物造成潰決,山下的村莊將會遭受滅頂之災,但這些都是後話。
河水奔騰而下,水聲雷動,激起大量水汽,一時間,河岸兩邊籠罩在一片霧氣之中。鄭浩見王老頭擊敗了大蟲,立刻衝下山坡,朝這邊過來,他身後不遠處一直靠在樹上冷眼看著一切的人影也悄悄跟了上去。
破碗被強行拉出大蟲體內,但白毛並沒有因此失去宿主,它仍舊控製著白毛,他一落地,便和王老頭打鬥起來。白毛的速度極快,動作靈敏,閃躲於大關刀之間,臉變成了一個年輕女子的模樣,也不知道是王老頭的什麼人。王老頭並不去看那張臉,用一種鄭浩隻聽過沒見過的方法和破碗打。
隻見王老頭雙目緊閉,身體卻依舊靈活,好像哪裏還藏了一雙眼睛,隻見他兩隻招風耳大張,破碗移動到哪,耳朵便麵對哪裏,分明是在聽聲辨位!他把大關刀揮舞得呼呼響,即用刀氣傷人,也用刀氣護身,破碗的臉並不是固定不變,每過一會兒變化一次,但始終無法靠近王老頭半毫,也無法遠離一步。
鄭浩趕到河岸上,卻不敢靠近。除了正在打鬥的兩個人,其它的全都倒在地上。苗天賜的身體已經完全冰冷下來,秋伍媚被王老頭推開的時候震昏了過去,但並沒有大礙。鄭浩朝小丐和秋星木過去。
秋星木倒在小丐身上,鄭浩把他翻過來,發現他的左手還刺在小丐肚子裏,小丐氣息微弱,但還活著。鄭浩猶豫著要不要把秋星木的手從小丐肚子裏拔出來,如果拔出來主要是擔心傷口一下子擴大,現場又沒有止血的設施,萬一血流不止那等於是要了小丐的命,可如果不拔出來,萬一秋星木醒了,隻要輕微的動彈對小丐來說都是折磨。
鄭浩在刑偵界混了這麼多年,見過各種奇形怪狀的病症,這種情況還是第一次見。鄭浩猶豫再三,最終還是決定趁著秋星木沒醒來把他的手拔出來,原因主要有三:
一,小丐必須送去救治,沿途不能確保秋星木醒來或者顛簸不擴大傷口;
二,秋星木一直和小丐呈現連體人狀態不好搬運;
三,小丐內髒可能被秋星木手上細菌感染,甚至可能被秋星木手指捅破。
鄭浩撕下秋星木的衣服,做好準備,深吸一口氣,把衣服放在傷口旁邊,隻要手一拔出來立刻堵住傷口,如果這時候有人搭把手就好了。鄭浩剛這麼想,秋星木一直被眼前的一道光晃來晃去弄醒了,他睜眼一看,光線刺目,隻見眼前一個奇怪的人,左眼空洞,裏麵盤踞這一團藍白色的光球,光球發出的光正朝自己射過來。
秋星木大叫一聲:“鬼呀!”雙手立馬亂遮亂擋起來,手一下子從小丐肚子裏拔出來,小丐疼的差點坐起來,鄭浩還沒有反應過來,血液已經噴到臉上,急忙用衣服堵住傷口,見到秋星木還在旁邊手舞足蹈,他看到自己滿手是血叫的更加大聲,鄭浩忍無可忍,揮手就是一拳,秋星木又暈了過去,世界轉瞬就安靜了許多。
鄭浩用衣服緊緊勒住小丐的腹部限製血液的流動,小丐緊咬著牙,愣是一聲不吭地挺在那裏。這時,鄭浩聽到身後有腳步聲,回頭看到南宮鬥小跑著衝向破碗和王老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