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由竹子建起的小居。
說是小居有些不尊重建造者,這小小的竹屋是一麵開軒,門口即是靈語泉的泉脈,竹節鋪成的甬道從開軒筆直伸出,飛架在汩汩泉脈之上,水霧嫋嫋環繞著淡藍色的軒紗,香木珠簾覆在軒紗之外,讓居內的一切更顯神秘。
小居結構精巧無雙,飛簷四層,層層延出,飛簷之端,還有竹雕神獸,或銜珠,或搔首,形態栩栩,鬼斧神工。
從上方看,小居是八角形,八根龍骨在飛簷處靈秀的翹起,簷下的八根廊柱也全部由粗壯的竹竿聚集而成,牆麵更是由長短一致的竹節,參差錯落疊起,卻不見黃泥,不見繩索,看不到竹子是被什麼連接,好似憑空黏在一起,狀似弱不禁風,搖搖欲墜,實則風雨無懼,不動如山,卻又竹香四溢,綿延不絕。
小居有八麵牆,三扇窗一扇門,與竹牆交替分布,眼下,東西兩窗合著,後窗用玉杆架起,被風微微掀起的淡藍紗帳間,隱隱露出兩截纖細雪白的玉腿,罩在玉腿上的蓉黃衣物早已卷到腰上,露出半個美臀和淺紫色的綢緞褻褲,此情此景可令淫邪之人也肅然收斂,因為那種美,太過純淨,太過剔透,讓人無法生出邪念。
然而,玉腿夾著暖暖厚厚的桃花彩絲被,時不時還蹭上兩下,滿足的吧嗒嘴聲,配合的傳出,本就雲霧繚繞,彷如不在人間的美景,頃刻添了一筆生機情趣,變的愜意無限。
微風陣陣,正門垂著的香木珠簾隨風微擺,碰撞出細微而活潑的聲響,在日出天光下被染成暖暖的橘紅。
眼瞧著太陽從東山頭兒噴薄而出,萬丈光芒淡化了包圍小居的水霧,卻渲染了四周濃密的竹林和腳下澄澈的泉水,萬物漸入明麗絢爛,如詩如畫的顏色鋪張開來。
碧色連天中,一隻油黑金嘴的八哥打著圈子飛來,在小居上盤旋了幾周後,撿了離玉腿最遠的飛簷頂端站定。
然後金黃金黃的嘴丫子一撐,開始扯著脖子喊:
“起床!起床!懶死了,懶死了!”
驟然,銀光一閃,一枚銀簪從竹節縫隙間射出,直奔八哥肥鼓鼓的胸口。
八哥像是通了人性,翩然一躍,躲過!
站定!嘴丫子一撐,繼續喊:
“有人到了瀑布,快去!有人到了瀑布,快去!快去,快去!煩!煩!”
玉腿痙攣似的抽了抽,一頭茶色長發的女子從絲被中驟然躍起,抄起手邊的石榴玉如意就丟了出去,正敲中飛簷裏側,“梆”的一聲彈回,掉到地毯上,幸而未碎。
“你才煩!死鳥!大早上的鬼叫,被我捉到,定要烤了你!”
八哥好像早就習慣了這場麵,悠然自得的又盤旋起來,嘴巴依然不停:
“你摔玉如意,茶仙會生氣,後果很嚴……嘎——”
“滾——”
竹製腳踏小凳,流星般飛出,直接擊中八哥,兩物一起“噗通通”落水。
纖細雪白的人影,隨意裹著桃色的絲被,露出雪白的香肩和修長的玉腿,茶色長發有些淩亂的披散在身後,玲瓏剔透,且活色生香。
她赤著白嫩的小腳,踩在碧綠光滑的竹節地板上,懶懶步出,斜著精致的小臉兒,露出一雙絕無僅有的——澄澈而幽紫的眸子,眸子微眯,瞄了瞄激流中聲嘶力竭、搏命掙紮著的黑色動物,一咧小嘴,狡黠一笑:
“嘿嘿,活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