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歆瑜不記得自己是怎麼樣回家,隻是醒來,睜開眼看到的是熟悉的房間,昏迷前的記憶隨著那場淋漓的大雨歸來,她又重重躺回床上,無聲悲傷。
雨打在玻璃上,發出劈裏啪啦的聲音,雜亂無章,心情好時那是一曲歡快的樂章,然落在此刻的宋歆瑜耳中,不意是憑添幾分煩擾。
榮媽媽端著薑湯進來,渾、圓的臉掩不住擔憂,“小姐,快把這薑湯喝了,”
宋歆瑜搖頭,想一想,又問,“是誰送我回家的?”
“是姑爺,他急匆匆的把你抱回房裏,什麼也不說,又趕著走了。”
宋歆瑜於是明白了,權震東應該已經知道了這件事,所以才會有這半個月的杳無音訊,想來也是,背負著這樣的仇恨,他們還有什麼可能在一起。
她隻要想到自己曾經還對著那個害死她父母的凶手口口聲聲的喊著媽,她就覺得惡心,她竟然還領著權震東去父母的墳前,還問媽媽喜不喜歡權震東當她的女婿。
她一定是瘋了。
宋歆瑜迅速從床上跳起來,打開平板電話,查遍了整個景城幾乎所有大小花店的電話,一個一個的撥過去,終於在打到第二十三個電話的時候,找到了權震東定百合花的那個花店。
“以後不要再送花去我父母墳前,聽到沒有。”她像個耍橫的街頭流氓,蠻橫粗俗的和花店的人做著語言上的爭吵,最後,花店的老板出麵妥協,說是會把她的意見轉告委托人,而在此之前,他們依然會按照和客人的合約繼續送花。
宋歆瑜又跑去爺爺的書房,老太爺對著兒子媳婦的照片默默垂淚,見她進來,又迅速抹去眼角的淚水,可宋歆瑜還是看到了。
於是,心痛難抑。
“爺爺,對不起,對不起,”
老太爺長歎一聲,語重心長道:“孩子,這不是你的錯,不需要道歉。”
“可是我沒有辦法原諒自己,”宋歆瑜痛苦的抱著頭,隻要想到自己竟然和害死父母的人生活在一起,她就無法原諒自己,更無法原諒楊慧文,如果不是因為她的衝動,就不會發生車禍,她的父母就不會死,她就不會孤零零的長大,被其他孩子指著罵,說她是沒有父母的野孩子。
不公平,為什麼罪魁禍首可以好好的活著,而他們宋家卻要承受她的衝動所帶來的無盡苦果,不公平,這不公平。
榮媽媽過來敲門,“小姐,姑爺過來了,他說要見你。”
仇恨在宋歆瑜心裏瘋狂的蔓延,她摔門下樓,怒氣衝衝的像是一個鬥士。
權震東在客廳站著,腳邊放著一個行李箱,身形是說不出來的消瘦和落寞,這半個月,是他有生以來情緒最低落、最無助的日子,酗酒,抽煙,他用一切可以麻醉的東西來麻醉自己,隻差沒有吸毒,他把自己搞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可噬骨的痛,迷亂的酒精還是無法抵消心底的渴望。
尤其是在見到宋歆瑜之後,強裝的冷漠,高高豎起的心房終於盡數崩塌,他終於還是出現在這裏,贖罪也好,愛也罷,他隻知道自己不能沒有宋歆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