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過一家小酒館,裏麵空空蕩蕩,他轉身走進去,找小二要了酒,發現角落有個人影。因見眼熟,走過去看了看,是丁遠,已喝了四五壇,不見醉意。
丁遠看著他,慘然一笑:“周兄,你知不知道,想醉的時候偏偏醉不了……”
他在對麵坐下來:“那我試一試。”他現在就想醉它一醉!
然後二人便一同喝起來。
丁遠道:“人生三大痛苦事,求不得、怨憎會、愛別離……我全占了!”
“有求、有會、有愛,也沒什麼不好的。”他呢?一廂情願,這樣了都還舍不得放手。
“你不懂……”丁遠搖頭,“有時候,有還不如沒有……”
“我是不懂。我沒有。”
丁遠聽了,與他幹杯:“不說這些,喝酒!”
二人邊喝邊聊,一會兒回憶往事,一會兒罵罵咧咧……喝了幾十壇,醉到了酒館後院,吐了一地,倒還歪歪倒倒地換了幹淨地方,靠在牆角看月光。
然後,丁遠就哭起來了,直喊他的小怡,說道:“若她活著!我一輩子見不到她也好啊!當初我就該抗旨也不娶公主,帶著她遠走高飛,就算死了,到底死在一起,不比如今強?如今想隨她而去,但見著孩子,卻也是不能!有時候,我就連孩子都恨了……”
周襲君也哭起來,抓住他肩大吼:“你有孩子哪點不好?我的孩子呢?我昨天剛知我要做父親,今天就沒了!她多狠心?多狠心!她什麼都做得出來……我卻恨不了她!你知我恨誰嗎?我恨那下命令的人!他不那麼做,也不會逼得她如此……但其實我最怪她,隻是舍不得……”
月亮進了雲,照不出他們臉上的淚光。
清晨,他們從牆角醒來,滿地皆是酒壇子。
二人睜開眼,看見躺在近處的對方,都忍不住笑了。出去各付各的酒錢,然後一個去城樓、一個去皇宮,也是各走各的。
天色尚早,路上行人不多。丁遠走到半路,看見在一展閣後巷門口說笑的秦雲陽和展稀珍。這裏偏僻,行人不多,他從這裏走隻是圖安靜,倒想不到會遇到這被通緝的人,還有那不知誰家的小女娃。
二人正為一根油條爭執,展稀珍說:“你不給我,我就告訴爹,讓他賣了你!”
“要賣也是賣你!我不值錢!”
“才怪!聽說將你賣皇上,很值錢呢!”
“那……這樣,我給你買糖葫蘆?”
“嗯……一輩子的糖葫蘆?”展稀珍突然亮了眼。
秦雲陽一見,渾身不自在。這丫頭來真的?演戲不是這麼演的!
展稀珍見他這樣子,撅撅嘴,不期待他回答了,按原計劃轉身,看見了馬路對麵的丁遠,“呀”地一聲驚叫,將他往門內推:“快走快走!爹說不能讓人看見你!”
秦雲陽反手將她推進去,關了門,瞬間飛到丁遠麵前,出招打起來。
丁遠躲了幾下,宿醉使得腳步虛浮:“五王爺……”
“你見了我,不是你死,便是我活!”秦雲陽三兩下搶了他的劍,真的是招招殺氣。
他躲過,看見門被拉開一條縫,露出一雙亮晶晶的眼睛,馬上飛過去,伸手將那孩子捉住,將她擋在身前,手掐在她脖子上。
秦雲陽驀地住了手:“你別亂來!”
丁遠道:“我不亂來!我隻想說,或許我們並不需要你死我活,可以都活下來!”
“哦?”
丁遠手重了一些,展稀珍忍不住痛叫。
秦雲陽馬上後退:“有話好好說!”
丁遠說:“我想你們並沒有閑情逸致來這裏分油條!你既然躲起來了,更不會大意露臉。還不是為了引我上鉤?我心甘情願地上鉤,小怡怎麼死,我不問,權當感謝展家收留她那麼久!我隻希望,若有什麼意外,你們能有人帶走我和她的孩子,越遠越好……好好教,但求安定,不計平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