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菊姑姑好心把我攔了下來,那就說明裏麵的情況確實不適合我出現,我側耳傾聽,依舊是老太君一邊咚咚地拄著拐杖,一邊高聲地罵著什麼,斷斷續續,似乎還被時不時的打斷,這導致老太君的聲音越來越大,似乎是氣得急了,最後竟是傳出咳嗽聲,而爭吵聲也被打斷,隻剩下什麼人低低的抽泣聲。
按照菊姑姑的說法,裏麵有老太君,四小姐,以及成郡王,雖然不清楚他們爭吵的原因是什麼,不過哭泣的人不會是老太君和成郡王,隻可能是喬雲裳。想到這裏,我不禁把疑惑的眼神投向菊姑姑,希望從她那裏得到一些提示,菊姑姑衝我搖了搖頭,示意我跟她往遠處走。
我跟了過去,離花廳稍遠了一些,幾乎聽不清裏麵的響動,連忙問菊姑姑,“裏麵是怎麼回事?”
菊姑姑一反前段時間避我不及的情狀,老實坦誠地回答著我,“剛才四小姐突然跑過來,樣子有些狼狽,成郡王隨後而至,看樣子也不大雅觀......”
她的言語未盡,我的心卻是一緊,該不會是成郡王追求屢屢受挫,做了什麼失禮的事情吧?這樣要是傳了出去,就算雲裳不嫁成郡王,跟郭家的婚事也得黃了。
“你說他們......”我想再多問,卻又不敢問,話到嘴邊又頓住,眼睛不覺往花廳門口瞟了過去。
要真是如此,那位成郡王的行為也是太過大膽了,怪不得老太君氣成那樣,生生就是在敗壞喬家的家門,若是雲裳的名聲有汙,以後就算她嫁了人,恐怕也難逃這層陰影,而且對喬家的名聲也是不善。
幸好啊.....這是在大半夜的,而且雲裳就住在靠近賞春園的一個水榭裏,隻要看到的人閉上嘴,那就沒事了吧。
“菊姑姑,有什麼人看見了?您有沒有......”
菊姑姑老人精一個,自然聽明白了我的意思,點了點頭,“回少奶奶,已經吩咐下去了,今天晚上的事情,她們什麼都沒看見。”
我鬆了口氣,也順勢點了點頭,“那就好。”
這邊沒什麼大問題,那邊的聲音也漸漸有了變化,似乎是在平和地說話,看來不知道說了什麼,老太君的氣性已經消減了,不過我想,要是趁這個機會絕了成郡王的不良念頭,那才是正理。雖然他貴為皇親,可是在這麼肆無忌憚地鬧騰下去,下次還不一定會出什麼驚天動地的事情來。
“閉嘴!”
裏麵一聲厲喝,把正在走神的我嚇了一跳,聽著就是老太君的聲音,她這一嗓子可算是夠響亮,不過剛剛還好好的,怎麼這又發起怒來了。我趕緊衝菊姑姑揮了揮手,然後悄聲走到花廳門口,側耳聽個分明。
“你不要當著自己自己是皇親,就真以為我喬家奈何你不得,我老婆子雖然老朽了,當年也是跟你皇祖母從一個死人堆裏爬出來的,她尚且禮讓我幾分,你一個不成器的小子,也敢用皇室之威來脅迫我?!去,把我的金牌拿來!”
後麵的那句話肯定不是對成郡王說的,難道喬雲裳不僅知道金牌的事情,還知道老太君放在哪裏麼?不過,就算是禦賜的金牌,老太君現在拿出來,又能做什麼用?
我胡思亂想著,裏麵安靜了片刻,又有了聲響,依舊是老太君的聲音,她未語先咳,連連咳嗽了好幾聲,才複又開口,語氣比剛剛又冷冽了幾分,“看清楚,這是皇家禦賜金牌,不僅可免我喬家大罪,而且若有皇室欺壓我喬家,我拿這金牌打人,誰都不敢說一個不字,成郡王,今兒老婆子跟你撂下這句話。雲裳是我的孫女,她福薄命賤,沒有福氣做你的妃子,你是皇親貴胄,不要跟我們這些升鬥小民一般計較,再過兩個月,雲裳就嫁人,恐怕你沒辦法參加了......”
“行了,”老太君的話,被硬生生地打斷,而打斷的那個聲音就是成郡王的,他的語氣很低沉,“老太君,您的話我都明白了,您跟皇祖母的情誼我也清楚,皇祖母曾說過,讓我待您就像對待皇祖母一樣恭敬。可是......我對雲裳確實真心,若不是我那正室確實不可休離,我也不想讓雲裳委屈。如今我就想問個明白,雲裳,你是否對我一點都不動心?”
好似過了很久,才聽見喬雲裳略顯沙啞的回答,“我從未對你動心,從前沒有,以後也不會有。”
聽到這兒,我的心咕咚一下,稍稍有些緊張,喬雲裳說得如此無情,那成郡王不知會氣成什麼樣子,可別吵起來才好。
又是沉寂,過了片刻,隻聽成郡王也沙啞地低笑兩聲,“好,好,是我做了有心無意的蠢事,明日,我便回京。”
聽到這句話,我輕輕地舒了一口氣,無論剛剛屋子裏爭論著什麼,此刻的一句話,將這些日子的混亂畫上了一個句號。想必知道了這個消息,喬夫人不會再整日整夜的念佛,而堂嬸們的熱鬧也沒得再看,而接下來的,恐怕就要到郭喬兩家的婚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