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簡正拽住楚河的袖子,一陣腳步聲便響了起來。
“楚河,怎得都快午時了才來應卯?莫不是沒把大乾律令放在眼裏?”
人未至,刻意壓低的聲音響起。
楚河、胡簡目光看去,隻見二堂方向,人影重重。
披著玄黑大衣的少年,一馬當先的走在最前。
他下巴微揚,鼻孔朝天,一對三角眼冷峻懾人。
在少年身後,好幾個差役亦步亦趨踱步跟上,他們看向楚河的目光都充滿戲謔。
胡簡見少年到來,歎了一口氣,擋到楚河身前,苦笑道:“是我讓楚河巡街去了。”
“巡街?”
三角眼少年聲線微微拔高:“胡師爺,他是我的下屬,你擅自安排,經過我批準了嗎?”
他話頭一轉,直視楚河,聲音愈發高亢:“楚河,你可認罰?”
話音落地,站在少年身後的差役們也紛紛擁了上來,對楚河施壓。
胡簡看到少年扭著楚河不放,心底微沉。
這個朱新陽是知縣的親侄,心高氣傲,脾氣驕縱。
以往在天樞城修學,倒也見不著。
近日突然回到嶽池縣,暫代了衙裏空懸已久的斬妖司司吏一職。
這一暫代,就代出了麻煩。
斬妖司由來已久,按照大乾律曆,每一城一縣,都要設立斬妖司。
雖然聽起來闊氣,實際上在嶽池縣這種小城,就是個吃空餉的清閑衙門,真有斬妖能耐的能人,早都被更高一級的斬妖司搶走了。
整個嶽池縣的斬妖司,在朱新陽到來前,隻有楚河一人在斬妖司供職。
說是供職,其實基本上平日的事務和其他差役沒太大區別,隻是餉錢要高一些。
胡簡人老成精,一眼就看出了問題所在。
這件事歸根結底,其實還是有小人作祟。
朱新陽雖然性格驕縱,但自詡是讀書人,隻要楚河沒有得罪他,最多是井水不犯河水。
但那些小人,可不這麼想。
差役們本來就對楚河多得一些餉錢頗為嫉妒。
加之楚河本身又生得高大好看,尋常又在嶽池縣多有善舉,頗有一些聲望,招來的嫉妒更多了。
憑什麼大家都是一身官衣,你比我們帥,比我們受擁戴,還比我們多領餉錢?
我們治不了你,還沒人能治你?
於是朱新陽履職以後,所有差役都圍著他打轉,哄的他十分開心。
隻有楚河過於孤傲,並不隨大流。
這自然給了其他人可乘之機,明明什麼都沒做,在其他差役的刻意擠兌,各種甩鍋之下,幾天下來,朱新陽橫豎看楚河不順眼,各種刁難找他麻煩,今天怕是不好收場了。
看著朱新陽氣勢洶洶的樣子,胡簡隻能對楚河使了個眼色,讓他服個軟。
無論是朱新陽的質問還是胡師爺的好意,楚河並未理會。
反而是笑而不語。
這小子是個人才啊!
同樣的事件,他已經經曆了十多次了,每次出場這貨的台詞都不一樣。
總而言之,都是給他扣帽子,打壓他。
就算今天他沒有遲來,朱新陽依舊會以他左腳先邁入衙門為借口整治他。
所以……
今天這個小boss會掉落什麼詞條?
他看向朱新陽的眼神裏有些期待!
楚河期待的眼神,落在朱新陽眼裏,便是挑釁。
他表麵憤怒,心頭微喜。
他在天樞城修學好好的,忽然回嶽池縣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自然是有原因的。
故意打壓楚河,當然不是因為那些蠢貨拙劣的擠兌,而是這嶽池縣的斬妖司很快會有一份機緣。
楚河這種鄉下的土包子,也配享受這等機緣?
隻要想辦法將這個楚河趕出斬妖司,到時候自己就能獨享這份機緣。
這,才是他的目的!
他冷哼一聲,朝前踏出一步,沉聲道:“不認罰是吧?”
“來人,給我按住他的手腳,今天便讓他知道什麼是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