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定命,是大乾國策。

也是所有大乾子民從出生就需要麵臨的第一道難關。

每個出生在大乾的孩童,都會在六歲的某一天,突然消失三個時辰。

三個時辰以後。

要是能夠安然無恙的回來,那便是有福者。

可在大乾官衙登記入籍,正式成為大乾子民,受大乾庇護,有機會獲得大乾的培養。

若是回不來,那就是無福消受大乾國運。

屆時會有城防司將士收拾殘局,同時帶回遺物給親屬。

然後定命結束,到此為止。

所有大乾子民其實都很清楚在六歲那年,消失的三個時辰到底經曆了什麼。

在一個手無寸鐵,懵懂無知的年紀,被穿著寒甲的兵卒拎著隨意扔到了滿是妖魔的死亡地帶。

他們抱著膝蓋,蜷縮在荒野裏。

瑟瑟發抖,惴惴不安,無助而絕望的等待著不知道何時會出現的妖魔。

三個時辰,漫長的像是三十年。

記憶裏大多是沒有哭喊的,因為喜歡哭鬧的,基本是回不去家的。

而楚河的記憶裏是沒有定命的。

他不用。

因為他有一個在斬妖司當差的老爹。

大乾律令又曰:為大乾做出貢獻者,子孫後代皆為有福之人,無須定命。

需要定命的,從來都是大乾最底層的子民。

這是大乾國策,楚河不作評價。

但這不妨礙他厭惡徐虎這種把定命當兒戲的態度。

就像斬妖使說的那樣,定命曆來都是城防司的責任。

無論他話裏再怎麼貶低,假設,至少現在西側樹叢裏的孩子還活著。

活著,就應該守好自己的責任。

寸步不離,等命定後把孩子帶回父母身邊。

現在隻剩最後的一個時辰了。

徐虎如果跟著他們離開了,孩子沒死,人不在,怎麼辦?

就算最後死了,城防司也有該完成的事情。

楚河從來就不是什麼高尚的人,他隻是覺得做人有時候需要有一點底線。

沒有底線的東西,和妖魔有什麼區別?

“你在教我做事?”

徐虎沒想到楚河竟敢教訓他,臉色當即就變了!

老子這幾年主持了不知道多少次定命,你比我懂?

什麼人能活,什麼人活不了,他看一眼就心中有數!

需要你在老子麵前背誦大乾律令?

徐虎心頭頓時不快!

最讓他感到不爽的是!

老子怎麼主持,關你這個廢物什麼事?

你算個什麼東西?

也配在老子麵前指手畫腳?

你憑什麼?!

隻是稍一思索,他便明白過來楚河這麼做的原因!

他麵露恍然,盯著楚河朗聲道:“原來是這麼一回事,你還真是個陰險小人。”

“是想在這位大人麵前踩著我上位啊!”

“這點小心機,未免過於可笑了。”

楚河:?

他微微皺眉。

什麼腦補怪?

莫非剛才該不會是錯怪了他,他不是沒有底線,其實是沒有腦子?

心頭一思忖,楚河不自覺就換上了一種關愛智障的眼神看著他。

徐虎可不覺得自己是在腦補,見到楚河的眼神,更是認定這是被他戳穿以後心虛的語塞了。

他眯起了眼睛,心頭刹那間就有了定計。

當即朝前踏出一步,拔起長刀,刀鋒指向楚河:“一個靠著父輩餘蔭僥幸混進斬妖司的飯桶,也敢在我麵前說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