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皚皚,臘梅綻枝。一個十三歲的少年卻隻穿著一件單薄的布衫站在小院中練拳。少年名叫孫龍,是當今太子太傅孫蕭安的獨子,本來一直從文,卻不知道為何,去年在父親的授意下突然棄文習武,並且頗具天賦,短短的一年時間就達到了普通百姓幾乎一輩子的成就——煉體境第三重【寒暑】。前麵兩重分別是第一重【立樁】,第二重【不動】。第三重【寒暑】已然可以不畏普通的冷熱,赤身裸體侵泡冰河,裹著棉衣暴曬都如家常便飯。
孫龍雙掌翻推,又立即收回,接著握掌成拳打在一顆老樹上,老樹枯皮粉碎,化成了綠霧纏繞孫龍手臂,樹幹中間則多了一個拳頭大小的深洞。
“呼”孫龍吐出一口濁氣,將濺射到布衫上的碎屑揮去,然後伸手接過侍女遞過來的薑茶一飲而盡。等侍女退下。孫龍又問了邊上靜立的老管家:“張叔,父親大人今日怎麼這麼早就出去了,今日不是休朝嗎?”
花白頭發的老管家張叔弓著腰回答:“少爺,老爺一早就被太子殿下的侍衛接到宮中了。老爺臨走前吩咐過他不回來用午膳了。”
“哦。”孫龍聽了兩眼閃過一絲狡諧的光芒,馬上向院門跑去,邊跑邊喊:“張叔,中午我也不回來了。”話還沒完,人已經消失在了老管家的眼簾。張叔無奈地笑著搖了搖頭,那伸了一半的手隻能無奈放下。
京都之美,不同於江南的婉約和北方的無垠,而是繁華。即便是大雪紛飛,凜冽刺骨,依舊有數不盡的行人客商往來,流連於茶館酒樓,裹狎在青-樓花池,一派歌舞升平的氣象。孫龍由於父親孫蕭安是個老學究式的刻板人物,平日不允他隨意出宅,所以哪怕平日間再怎麼裝得老陳持重,終究是個十三歲大的孩童心性,一旦有了機會,便立刻出來玩耍。
周圍行人裹著厚厚的棉衣,看見一個孩子卻隻穿著單衣,還以為是哪個落魄人家的子弟,瞧上一眼的同時都不免唏噓一翻:好好一個俊俏的孩子卻如此受苦,真是作孽。
孫龍哪裏知道大家朝他看的原因,向著路邊一個捏泥人的手藝人跑去。手藝人的攤子十分簡陋,一個破木架子分上下兩層,下麵都是五顏六色的泥團,上麵插著五根小棍,每個棍子上都有一個捏好的泥人,有拿著金箍棒的孫悟空,踩在寶劍上的呂洞賓,騎著青牛的老子等。小泥人五官端正,連眼角的皺紋都刻劃出來,看得孫龍目不轉睛,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手藝人看著孫龍衣服單薄,也以為他是個窮苦出身,本想趕他走,但是又想到自己的兩個娃娃也是這般大小,不禁心中不忍,蹦出口的話也成了:“小弟弟,喜歡哪個,就當叔叔送你了。”
孫龍擺擺手,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小塊碎銀子扔給了手藝人,指了指孫悟空:“我就要這個,你看夠不夠。”
手藝人被這一小塊銀子嚇了一跳,馬上把銀子放到孫龍麵前,兩隻手都扔下了麵團搖了起來:“小弟弟,我這泥人隻要十文錢一個,你這一兩銀子我可兌換不開啊。”
孫龍撓了撓頭,尷尬地咧了嘴,因為他發現自己根本沒帶銅錢出門,腰間小袋裏裝的都是碎銀子。
就在孫龍和手藝人都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時候,一隻幹癟的大手一把抹過泥人的木架子,就像變戲法一樣,銀子也一晃而過消失在眼前。
兩人同時朝大手主人看去,原來是個邋裏邋遢的山羊胡老道士。老道士左手拿著一個破布幡,上麵寫著卜卦算命四個大字,右手拎著一個葫蘆,鼻子通紅,渾身酒氣,也不知道究竟是冷的還是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