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事!”
陽辰的目光微凝,而後雙眼眯起凝視著怪老頭半響,方才不著痕跡的挑了挑眉,怪老頭在他的注視下仍舊是咧嘴笑著,隻是在那幅笑容之中,似乎多出了什麼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讓其陷入了沉默。
一件事,說來簡單,但卻又難如登天。
此事,不知是忘卻還是刻意的未曾言明,所以此事也就沒有準則,可以讓他隻是簡單的抬抬手,亦可以讓他去取得某件事物,抹殺某個存在,諸般念頭在心頭掠過,這個賭約壓抑得陽辰的心頭逐漸升出了幾縷煩躁。
也正是在這煩躁生出之時,他的目光一閃,抬眼瞥過怪老頭似笑非笑的神色,似有所悟,臉上的冷然不曾褪去,可他的嘴角卻是浮出了笑容,隨著掀起的嘴角,心中的煩躁頓時一掃而空,一同散去的還有他眼中的滄桑。
沒有再開口,甚至視線不再停留在怪老頭身上片刻,陽辰在這笑容中目光掃過了四下,四片八方充斥著五彩氤氳的煙氣,看似瑰麗,可他察覺到在這煙氣中蕩漾開的波紋,能夠輕易碾碎尋常的元嬰修士。
瞳孔微凝,他的目光死死的凝望著四麵八方五彩氤氳的煙氣,許久許久,才從震撼中收回了視線,他所望並非這外表華麗實則暗藏殺機的煙氣,而是在這如同簾幕的煙氣之後,那一片漆黑不存半點生機的虛無。
其心中的震撼不為其他,他在讚歎竟有如此大能者展開這般手筆!
腳下,是一座巍峨的巨峰,即便殘缺,但仍舊散發著讓人心生畏懼的磅礴壯闊,陽辰不緊不慢的閉上了眼,在他心中曾經所見那山腰以上被人所截斷的魔峰逐漸呈現,而腳下這殘缺的峰頭,也逐漸與不全的魔峰重合。
兩者逐漸的重合,頓時在他心中出現了一座勢令心驚,無法用言語來形容的巨峰,世間之峰,無一可與其比較!
這,便是魔峰!
而今,聳立在古魔宗內的魔峰巍峨依舊,凝聚了一界中心的天地大勢,而半截魔峰同樣的屹立在這虛空深處,被四麵八方的瑰麗煙氣環繞,藉此,來完成對於古魔宗而言至關重要的傳承。
許久,當他的內心從無人察覺的驚濤駭浪中平靜下來時,雙眼不緊不慢的開闔,落向了峰頂之上,那...十六尊雕像!
可他的神色很快就變幻了,圍繞在峰頂的十六尊雕像,在他看去隻浮現出了模糊的影子,無法看得更真切,且這縷影子隨著他的注視不斷的模糊,宛如要從眼中失去痕跡。
怪老頭站在一側,沒有傳出半點聲音,時間就在這彼此的沉默中流逝,不知過去了多久,第三道身影踏在了峰頂,來人神情淡漠,他的出現使得陽辰與怪老頭不約而同的看去,而後又同時收回了目光。
“魔變之秘,就在這十六尊雕像之中,能否習得,且就看你們的機緣造化!”宗主的聲音古井無波,隻是在看向陽辰之時,他的瞳孔微微一凝,似深藏著某些莫名的情緒,而後又不著痕跡的移開。
“身在此處,看,不如不看,所需要看的並非是你們的眼,而是你們的心,放棄你們的眼,用心去感應,若是能用心去看到雕像的原貌,則代表這尊雕像與你有緣,則可以上前去...感悟!”
在說到感悟之時,宗主的眼中掠過一絲異色,就連聲音亦有短暫的停頓,隻是,兩人都不曾察覺。
言罷,宗主再沒有開口提醒的意思,靜靜的站在那兒,仿佛與這峰頂融為了一體,怪老頭咧了咧嘴,絲毫沒有形象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小聲嘀咕了幾聲,正要如宗主所言嚐試一番的時候...
“我就賭,最先出來之人會是...陳源子!”
怪老頭先是一怔,旋即臉上綻放出笑意,側目看去,陽辰已是盤膝在地,雙眼怔怔的望著某處,隻是若仔細去看,他的眼中空洞失去了神采,看似望著某處,實則如同宗主的那番話,摒棄了眼!
見狀,宗主不著痕跡的點了點頭,眼中流露出了讚賞之色。
“好,既然如此,就看你我對賭之人,會是誰能率先來臨,這場賭局,開始了!”怪老頭大笑一聲,旋即閉目倒頭一栽,整個人側著臥躺在了地上,不多時,傳出了如同悶雷般的呼嚕聲。
睜著眼,卻摒棄了看;入夢間,則心中清明!
即使相同之事,在不同人看來有著不同的做法,源自於截然不同的性格以及兩段無法相提並論的人生,各人有著各人的故事。
用心去感應,陽辰摒棄了眼,他的身外籠罩著一片昏沉的黑暗,在這黑暗中失去了方向,靜得讓人窒息,唯有心髒傳出細微的搏動聲,逐漸的在這黑暗中他感應到了十六道不斷扭曲的模糊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