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稹看了看王墨,心中自嘲;“難道是看到這屆的魁首,想起當年最為風光的自己了嗎?我的心,還沒有死透嗎?”
元稹說完以後,整間屋子陷入了一陣沉默。
隻有屋外的雨滴,滴滴答答敲打門楣。風似乎也越來越急,吹得這營房的幔帳搖晃起來。
王墨夾了一口小菜,也給自己斟上了一杯,心中此起彼伏。雖然隻是聊聊數言,但是兩個人的人生軌跡就這樣清晰描繪出來。周師鵬,雖然秋試奪魁輸給元稹,但是一生可以說是一帆風順,都在自己家族的幫助下順順利利,現在估計也是周氏家族的台柱子,士族的習氣也很濃重。
元稹卻是因為一個意外,一個本來應該是人生最大的機會,卻變成了一次完完全全的挫折。
“不不不!不要這個眼神,你是在憐憫我嗎?我元稹可不需要,我一點也不可憐。我變成這副模樣,純粹是因為當初太心痛,太在意,太不願意接受荒神教所說的虹極即墨,所以我才一個勁的去研究,去推演,想要找出其中的不合理。但是我失敗了,所以我很無奈,我真的不想,也不願大希朝出現問題。”
元稹雙手伏案,伸頭問道:“你能懂嗎?”
那語氣,似乎王墨很難懂,但是卻應該懂。
王墨的確有些明白元稹了。
“我從小生長在大希的一個偏遠部落。”元稹的臉上很少有這種單純的笑,他道:“我從小覺得,自己的一切都是因為大希朝的庇護!那時候我就立誌,要報效大希,精忠報國,所以付出了常人根本想不到的努力,才拿到秋試魁首。但是後來,當你發現你根本無能為力的時候……你知道嗎?”
說到這裏,元稹笑得很破碎。因為他雖然在笑,心卻已經碎了。
“你知道嗎?那感覺就像是,你付出了一切努力要迎娶的新娘,在你去接她的時候,發現她坐上了別人的花轎。”
“抱歉!我對你這個比喻一點感觸都沒有!”王墨一本正經的說。
兩人相視許久,哈哈大笑起來,隻是元稹可能笑得太厲害,連眼淚都流了出來。
“真不知為什麼和你說這麼多,你看!都要把你的酒喝光哩!”元稹舉杯又飲了一杯。
“別說的和快要走一樣,我還想要問問你虹極即墨的事情,現在你還真的認為荒神教是對的嗎?”王墨問道。
“不!我從沒說荒神教對!他們建立邪教,聚眾作亂,定然是叛逆。但是他們對於虹極即墨的解釋,我卻真的無法推翻。”元稹似乎很不願承認,但是又隻得承認,所以他的表情很痛苦,仿佛是每一個字都在剜著他的心:“人道上下五千年,從奮抗到立足,從大希建立到繁榮昌盛,似乎下一步就是無法避免的衰敗。這就是天道的規律!自從兩百年前一戰,雖然青帝被迫飛升,但是妖族損失更加慘重,已經無法威脅大希朝。但是大希朝有雄關猛將,卻是擋不了禍起蕭牆之內!”
王墨很想反駁。
但是卻找不到語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