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夜裏,鼎奕都會來到卓狸的屋外。鼎奕不曾進屋,卓狸也不曾出房。隔著一麵牆,卓狸能感覺到鼎奕的犀利目光依然炙熱。
離去前夜,鼎奕輕聲遣退宮女,悄悄走到卓狸床畔,“狸兒,我恨我自己。”說完這句話,鼎奕凝望著卓狸的睡臉。當沉重的腳步聲變得稀薄,卓狸睜開眼睛,淚水洶湧。卓狸突然想起一句話,沒有一份愛情不是千瘡百孔的,愛與痛必然緊緊相隨。
出發前,紫煙從娘家趕了回來,“小姐,我已經按您的吩咐跟老爺說了,‘如無大罪,則卓無憂。’”“嗯,上車吧。奕是不會虧待他們的。”
噠噠的馬蹄聲和馬車與石麵的碰撞聲伴著卓狸的心跳聲:奕,能再見嗎?
剛出了城,夢鳩就下了他的馬車進了卓狸的車內。夢鳩隨意找了個地方坐下,帶著譏諷的笑看著卓狸,“這麼傷心呢?跟我聽聞的不同呢。不是說坊皇費盡心機想要得到你的心,你卻一直冷然視之嗎?”
卓狸低頭不語。
“果然是個冰美人,那天晚宴上,你可不是這樣的。我記得……”
“曦皇,您何必跟我計較。”卓狸委婉道。
“行了,別念著他了。你以為我為了你會利用戰爭去威脅他嗎?”卓狸看著夢鳩等他繼續說下去。“嗬嗬,你不忍離去的那個人把你送給了我,條件就是坊的欠款與金錢。你們國家南方旱災嚴重,而我剛好看中了你。雙贏!”
“我知道。”卓狸淡然回答。
“什麼!你知道?”夢鳩帶著些驚訝。
卓狸哀傷的望著窗外,“是啊,他的計謀是真的,他的悲傷也是真的。我不怪他……能為他做點什麼也好。這樣我可以決絕的離開……反正我本來也是打算離開的。也是雙贏。”對於鼎奕,卓狸向來感知靈敏,卓狸早有察覺,隻是沒有認定而已。
夢鳩帶著詫異陷入沉思,不再打擾卓狸。
日落時分,他們抵達了一個小鎮,看來今夜就要在此歇息了。現在的卓狸,可以利用意念感知可以控製意誌力薄弱者不到一秒鍾的時間。水,可以控製其飄離盆中,再滴滴複原,“覆水難收”已成過去。然而最近幾天,卓狸的能力不論怎麼練習都難以再進一步。
晚飯過後,遣退侍女,卓狸獨自安坐。吱呀,房門被打開,夢鳩走了進來。關上門,他走過來坐下,沉默片刻。“我原本以為你隻不過是一個有些美貌的普通女子。”
“普通女子?想必一定以為我是個有胸無腦的女人吧!”卓狸輕輕一笑。
“有胸無腦?挺新鮮的詞。坊皇很幸運,”夢鳩盯著卓狸,像是要看進她的心底,“希望我能比他幸運。”
卓狸轉過頭,望向別處。“曦皇,我不是個好女人。愛我的人、我愛的人,我都會傷害。”甚至連同自己。
“不!你隻是需要一個能夠全心全意嗬護你的人。卓狸,我和他不一樣。”
“嗬嗬,曦皇,你不必如此,你並不愛我,你隻是感興趣。”
“能感興趣就很好啊!多久……我沒有對一個女人感興趣了?”
“您不要失望就好。”
“你不會讓我失望的。”夢鳩慢慢靠近,伸手握住卓狸的手,自然地笑說:“你的手好軟!”卓狸並沒有違背他的親昵,現在,還不是與他斷裂的時刻,夢鳩放開示意牽卓狸的另一隻手,卓狸乖乖的伸過去,“真的很軟,沒有骨頭似得。”然後夢鳩鬆開了手,臨走他說了一句話:“明日我帶你去個地方,記得早起。”
天蒙蒙亮卓狸就起床了,簡單洗漱裝扮後與夢鳩一同用的早飯。他果真與奕不同,卓狸和他在一起很自在,不用擔心這個自己的舉止是否妥當,不用去探測對方在想些什麼。
他們同騎一匹馬,夢鳩在後麵輕輕的抱著卓狸,說要帶卓狸去一個美麗的地方。
穿過一片小樹林,展現的是一望無際的原野,看到這個卓狸很高興,任夢鳩將她抱下,牽著她的手走到小山坡上。看著麵前的風景,卓狸發自內心的裂開嘴笑起來,露出整齊的牙齒。卓狸整個身體和靈魂都在呼吸,小小的心似乎在無限擴大。當太陽從東方緩緩升起,卓狸漸漸安撫內心,從興奮轉為安詳……看向夢鳩,他微笑看著日出,似乎也在享受。卓狸在心中謝謝夢鳩:她明白的,生活處處存在美好。
記得在現代有人說過,受傷的愛情痊愈有兩個方法,一是新歡,二是時間。如果沒有用,隻要兩個原因,一是新歡不夠好,二是時間不夠長。既然無法與他相依,她會試著痊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