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芷不敢抬頭,怕對上林若芙的眼神。
她隻好老實地盯著牌桌,看顧硯修白皙修長的手指伸過來,替她抓牌扔牌。
顧硯修一邊打牌一邊漫不經心地教她。
盛芷想認真學,可是根本靜不下心,急得額頭上滲出一層細汗。
“胡了,”突然顧硯修說了這麼一句,替她推平麵前的牌,“多好,開門紅。”
盛芷還在發愣,其餘人已經將牌推倒,哀歎說笑著,掏出籌碼遞給盛芷。
“新手保護期,真是名不虛傳,”杜恒咬著煙,含著笑意調侃,“看來今晚我們要大輸特輸啊!盛小姐,還請你高抬貴手,別把我們殺得太幹淨。”
立在後邊一位男性吊兒郎當地附和,“求饒也沒用,盛小姐的運氣再加上有硯修保駕護航,肯定殺得你們片甲不留。”
大家笑起來,盛芷僵硬地扯扯嘴角,不知道該不該笑。
後來,跟這圈人熟了,盛芷才明白其中的說法。
在這群人眼裏,牌桌等於社交場,他們願意在那天晚上捧著盛芷,是給顧硯修的麵子,恭賀他再得佳人。
那天晚上,盛芷稀裏糊塗贏了好多錢,連林若芙也輸錢給她。
這樣的好運氣,弄得她心驚膽戰,身心俱疲。
打了八圈,那位女性友人退場,盛芷也趕緊抓住機會,偏頭哀求顧硯修,“你來玩吧,我不行了,手疼眼睛疼。”
兩人本就坐得近,盛芷偏頭過去說話,像是對顧硯修耳語。
而且盛芷語氣軟,說話像是在撒嬌,頓時引起一片咳嗽和起哄。
盛芷一聽咳嗽,才反應過來自己的語氣容易引人誤解,耳朵騰地一下紅了,幹笑著不知如何是好。
顧硯修注意到那個圓圓的小耳垂變成血紅色,覺得甚是可愛。
他心情大好,站起身來說,“曉峰,你過來玩吧,我看你早癢得不行了。”
“也沒有,”曉峰就是剛才接話茬的那個男人,他混不吝地開玩笑,“今晚咱們這群人裏誰最癢,誰心裏清楚。”
大家又笑起來,眼神裏別有深意。
盛芷的臉更紅了,逃似的離開牌桌,奔向最安靜的廚房那邊,想躲開這群人,好給晴姐打個電話。
自送她到別墅後,晴姐沒再出現,盛芷有不好預感。
而她的預感,一向是好的不靈壞的靈。
她摸出手機瘋狂打字,質問晴姐在哪裏,這麼晚了,怎麼能把她一個人丟在陌生的地方!
消息剛發出去,背後傳來顧硯修的聲音,“走吧,你不是說累麼,我帶你去樓上房間休息。”
盛芷僵住,出了一身熱汗又迅速冷下來,凍得她渾身肝顫,“不、不用這麼麻煩,我經紀人在外麵等我,我這就告辭了。”
“盛小姐,你別開玩笑,”顧硯修走過來,逼得盛芷後退一步,靠在廚房島台上,“你經紀人早走了,你不要告訴我你不知道這件事。”
盛芷的小臉刷地一下白了,她不知道,她遭到了背叛。
晴姐勸她的時候說,大不了再拒絕,可是晴姐沒有給她拒絕的機會。
這不就是逼良為娼嗎?
盛芷目光顫動,用最大的努力保持鎮定,幹笑著解釋,“晴姐應該說過吧,是我沒注意聽,你等我打個電話問問她。”
顧硯修不置可否,沒有再說什麼,回身打開冰箱找飲料。
盛芷趕緊背過身去,撥通晴姐的電話,隻嘟嘟響了兩聲,那端竟然掛斷了。
盛芷的心頓時涼了半截,她知道晴姐的意思,是要讓她豁出去,不要再想臨陣脫逃。
“你問清楚了嗎?”顧硯修喝了一口冰水,一臉看好戲的表情,“今晚準備怎麼辦?”
盛芷腦子發暈,她還能怎麼辦?
天寒地凍的,又是在山裏,她總不能自己走出去。
讓別人送她回家?那更不可能了,這棟別墅裏的人都是顧硯修的朋友,提出來隻會讓人恥笑。
盛芷舔了一下幹澀的嘴唇,心髒砰砰狂跳,像是要衝出胸口。
難道今晚,她就要違背自己的底線,成為自己最看不起的那種女人嗎?
廉恥、自尊、自愛通通拋開,眼睛裏隻有利益,她會拿到好戲好資源,擁有無數榮譽與金錢。
可是一旦享受過那些特權,再讓她放棄就難了。
她今天能陪顧硯修,明天就能去陪那個選角導演,後天沒準是哪個肥頭大耳的金主。
不,她不行!她做不到!
她從小受到的教育,固有的認知,都不允許她做出這種事。
在這個笑貧不笑娼的時代,也許會有很多人笑她傻。
盛芷卻覺得,笑就笑吧,她問心無愧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