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2年,即墨縣的縣長就是崔守山。這個崔守山原來是山東省主席韓複渠的侍衛官,中原大戰的時候,韓複榘身受重傷,不是崔守山舍命把他背出重圍,韓複榘那條老命早就丟在戰場上了。
就這樣,目不識丁的崔守山就成了即墨縣的縣長。韓複渠的手下多貪官,人們都以為崔守山來到即墨後,也一定要收刮地皮,可是令人驚奇的是,他幹了三年即墨縣長,隻把手下的官換了一茬,身邊的秘書換了四個,大換血的同時,還減免了許多不合理的稅務,人們都說這個崔守山是個難得的好官。
崔守山的第五個秘書就是石康,石康曾經留學日本。他父親就是奉天最大的布商石經三。石康每天早上,首先要把來往的公文給崔守山念一遍,然後崔守山就會在同意的在公文上畫一個鴨蛋圈。
石康新處了一個女朋友,自從處上了這個女朋友後,石康每個月的工資就不夠用了。石康的父親雖然是腰纏萬貫的大老板,可是石家家教森嚴,根本不會多給他一分錢。
崔守山當上即墨縣的縣長後,又新娶了兩房姨太太。崔守山的三個太太一旦有什麼花銷,就會寫個條子,然後交給石康,石康再呈給崔守山。崔守山在條子上畫完圈,這張表示同意的條子,就可以到管家那裏提錢去了。
石康可是個聰明人,他覺得這裏麵有機可乘,便按照三姨太的筆跡,偷偷寫了一張支取20個大洋的條子。第二天一大早,他偷偷地溜進了崔守山的書房,還沒等抄起桌子上的毛筆畫一個鴨蛋圈,就聽門外傳來了輕微的腳步聲。
石康還以為是崔守山來了,嚇得他“吱溜”一聲,鑽到了屏風的後麵。沒想到門一開,進來的不是崔守山,而是鬼鬼祟祟的二姨太。二姨太一見書房無人,她手裏捏著一張紙條,幾步走到桌子前,二姨太拿起了筆掛上的毛筆,舉筆在桌子上的端硯內沾了點殘墨,然後在紙條上畫了一個鴨蛋圈。
石康看著二姨太掩門而走,他想了想,然後悄悄地跟了過去。二姨太拿著那張作假的紙條,直奔前院管家的房間走去。
管家崔福接過二姨太的紙條,他仔細地看了幾眼,然後壓低聲音說道:“二姨太,這個圈可不是崔縣長畫的呀!”
既然不是縣長畫的圈,崔福自然不能給她提大洋。二姨太聽完,柳眉一豎,叫道:“崔福,你把眼睛瞪大點,這可是崔縣長親手畫的圈子!”
石康聽著兩個人的爭吵聲,他假惺惺地走上前,說道:“老崔,你是不是看錯了,二姨太怎麼能騙你呢?”
崔福一聽石康也在幫二姨太說話,他急忙回屋,從抽屜裏取出了一張崔縣長親筆畫圈的紙條,他指著紙條下麵的兩個鴨蛋圈說道:“石秘書,您幫我掌一下眼,看看這兩個墨圈的顏色是不是有區別?”
石康手裏托著兩張紙條,他站在天井裏仔細一看,不由得“咦”了一聲,二姨太畫的那個鴨蛋圈墨色濃黑,而另一張紙條上鴨蛋圈的顏色卻稍淺。
二姨太一把從石康手中搶過紙條,三兩把撕成粉碎,他連哭再叫地道:“你們一起欺負我,我找崔縣長評理去!”
石康和崔福雖然心裏知道是怎麼回事,可是他們誰敢到崔守山麵前揭發二姨太呀?石康也是暗中直抹冷汗,看來這個崔守山真不簡單,他畫的鴨蛋圈,一定有著不可告人的秘密在裏麵。
石康找個沒人的地方,急忙將自己兜裏的那張紙條燒掉。然後就當什麼都沒發生似的,又回到了崔守山的書房。
崔守山已經來到書房,他正一下下研墨呢。研墨本來是秘書幹的事,可是崔守山卻從來也不叫石康插手。
崔守山的書桌上有一方貴重的端硯,端硯中有昨天剩下的殘墨。可是他卻棄這方名貴的硯台不用,而是再用一塊極為普通的石硯研墨。
石康斜著眼睛往崔守山的手裏一看,隻見他手裏拿著的半截硯碇上,蘸著三個金字——青驚藥……石康不由得恍然大悟,崔守山老奸巨猾,他怕別人仿照他的筆跡畫鴨蛋圈,竟然用“青驚藥墨”再寫字。
青驚藥墨可以治療小兒驚厥,其墨色發淡,怪不得被崔福一眼認了出來。
崔守山在硯台中研好了藥墨,又開始在石康念罷的公文上畫圈。一疊公文處理完畢後,崔守山竟把那方研墨的普通硯台放到了抽屜中,並寶貝似的用鎖頭鎖了起來。
桌子上端硯內的墨汁,竟是崔守山迷惑人的一個手段。石康先買了一塊青驚藥墨,然後回到了自己的住處,經過十幾天的練習,他終於把那個鴨蛋圈畫得和崔守山畫得一樣了,他這才又偽作了一張支取20塊大洋的紙條,然後將其夾在七八張紙條間,命仆人三德子給崔福送了過去。
十多分鍾後,三德子就被管家崔福拎著耳朵給抓了過來。石康那張假紙條,已經被崔福給認了出來。
崔守山一聽三德子竟敢仿畫他的鴨蛋圈,氣得他“嗖”地從椅子上跳了起來。聽著三德子一個勁喊冤的聲音,石康掄起鞭子,摟頭就把三德子一頓臭揍,因為證據確鑿,不容抵賴,最後三德子被下到了縣裏的大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