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頭開槍的竟是五河縣城城防副司令何大彪,何大彪是何大遒的弟弟,何大彪認識楊成君,他一見誤傷了楊成君,急忙叫人拿過急救包,給楊成君包紮傷口。
何大彪看過了楊成君懷裏的特別通行證,他這才知道自己闖禍了,為了彌補自己的過失,他一邊叫人拆下了門板,做成了擔架,把楊成君抬到五河縣城養傷,他一邊派手下,把李宗傑一行人偷偷送到了解放軍的占領區。
李宗傑也覺得楊成君胸口的槍傷有些蹊蹺,可是形勢緊迫,已經不容他多想了。李宗傑扮成了一個雜貨商人,他領著的幾名手下也都經過了精心的化妝,淮海戰場,因為剛剛經曆過戰爭,一路之上,雖然有許多解放軍的路卡和崗哨,李宗傑等人因為準備得充分,手裏又拿著花錢買來的路條,終於有驚無險地來到了碾莊。
李宗傑跟隨者黃伯韜在碾莊駐軍的時候,他和南北大車店的牛老板關係處得不一般,他把自己的手下,安排到了鎮外,然後一個人直奔南北大車店而去。
牛老板一見李宗傑也是嚇了一跳,他急忙把李宗傑扯到了後屋,然後壓低了嗓音,說道:“李副官,現在碾莊周圍都是解放軍,你這時候回來,莫非不要命了?”
李宗傑從褡褳裏,摸出了二十塊光洋,然後把光洋硬塞到了牛老板的手裏,說道:“牛老板,打仗的時候,我的一個表弟中彈身亡,麻煩你給我準備一口棺材和一輛牛車,如果不能把表弟是屍體運回去,我實在無法向姑母交代呀!”
牛老板也是個牆頭草的角色,雖然解放軍占領了碾莊,可是國民政府尚再,惹了李宗傑,他也怕被****秋後算賬。思前想後,他一躲腳說道:“明天晚上,我會派人把你要的東西送到鎮外的大鬆樹下,你再那兒等著吧!”
李宗傑叫手下分散休息,他一個人則偷偷地到丘陵上查看動靜去了……果然第二天晚上,牛老板派夥計用牛車拉來了一口薄皮棺材,李宗傑一個人上山,他把黃伯韜的屍體自己背了下來。黃伯韜的屍體被裝到了薄皮棺材中,李宗傑趕著牛車,眾人保護著牛車,一行人盡挑崎嶇難行的小路,直奔南京的方向而去。
棺材中黃伯韜的屍體已經被李宗傑重新換上了便裝,他胸口的血跡已經被掩蓋了起來。李宗傑領著手下一連走了五天,一路上,雖然棺材裏的屍體被檢查了四五回,可是黃伯韜長得清瘦,根本不像個大官的模樣,再加上李宗傑能言善辯,最後,提心吊膽的一行人終於來到了渾水河的河邊,渾水河寬有一裏路的樣子,河上隻有一個渡河的老艄公,李宗傑領著手下,七手八腳地把薄皮棺材抬到了船上,然後和兩個手下護著黃伯韜的屍體,坐在渡船上,直向對岸而去。
因為一路需要應付檢查,所以薄皮棺材的蓋子是浮著的。渾水河水流湍急,渡船的船身顛簸起伏,棺材蓋子一斜,兩手按著棺材蓋子的李宗傑“噗通”一聲,掉進了河裏。
李宗傑被嗆了兩口水,他還是斷斷續續地高喊道:“一定要把棺材送回去,一定要送回去呀!”
李宗傑在水裏掙紮沉浮,最後他的叫聲,便被渾濁的河水吞沒了。李宗傑領來的幾名手下把棺材放到了河對岸,他們沿河尋找,最後也是沒有發現李宗傑的屍體。
李宗傑一定是凶多吉少了,幾個人研究了一下,覺得先把黃伯韜的靈柩送到南京才是目前最為緊要的任務。
幾個人又重新雇了一輛牛車,牛車載著黃伯韜的棺材,直奔五河縣城而去。何大彪領著人,正在五河縣城的城門外等著他們呢。事關重大,何大彪並沒有領他們進城,而是把一行人接進了薑家大院的祠堂。
何大遒和楊成君正在薑家祠堂候著他們呢。楊成君根本就沒有負傷,他在來碾莊之前,就秘密派人把此行的目的通知了何大遒,何大彪暗中打了楊成君的埋伏,隻是故作假計而已。楊成君早就做好了假裝中彈的準備,他用豬尿泡裝了半下豬血,然後用槍裏的空包彈對著胸口的血囊來了一下子……他身受“重傷”,再也不用到碾莊冒險去了。
在蠟燭搖曳不定的黃光中,何大彪一下子掀開了薄皮的棺材蓋子,楊成君湊到了棺材前,他伸頭往棺材中一望,黃伯韜的屍體倒在了棺材中,一雙眼睛微睜,好像還有一股淩厲的目光射出……現在雖是冬天,可是黃伯韜從自殺身亡,到現在斂在棺中,運到了薑家大院,時間已經過去了二十多天,黃伯韜的屍體也有些變形了……楊成君嚇得渾身一哆嗦,他心中有愧,不敢細看,後退幾步,急忙點頭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