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本書這樣寫著:
“離開了海,貝殼會失去自然的風韻,甚至香消玉殞。”
他是那片浩瀚的大海,我是沙灘上一枚不起眼的貝殼。
而貝殼,深深愛著那片汪洋大海。
愛他,是我的本能。
小時候,他經常欺負我,用石子扔我,用水潑我,甚至在我臉上塗鴉。我沒有生氣,也沒有反抗。那是因為我心動了。
這聽起來多可笑。才多大點小屁孩,就懂得什麼是心動了?我隻知道,他黑羽般美麗的睫毛在我麵前撲閃撲閃的時候,他溫熱的氣息噴灑在我臉上的時候,他好看的笑顏綻放在我麵前的時候,我臉紅了。那時的我甚至想,隻要他一直是那個動人的簡亦,一直被他這麼欺負,也沒有關係的。呐,看吧,當你愛上一個人的時候……
即使知道自己傻不溜秋,也阻擋不了那顆堅決的心。
唔……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他變了呢?我看見了爸爸媽媽渾身是血的身體,可是我沒有哭,隻是眼眶熱得發痛而已。簡亦,這個看起來頑皮搗蛋的漂亮男孩子,竟然和我說了一句令我永生難忘的話:
“小音,你別害怕。以後我會保護你,不會有人欺負你的。”
小音?……嗬……好陌生又好溫暖的稱呼。野丫頭不是一直以來他對我的稱謂麼?而一夜之間,我失去了雙親,卻得到了他的保護。這算什麼,有得必有失嗎?
不管怎麼說,我和他之間的羈絆,算是正式開始了。
他愛上了蘇冉。這是我預料之中的事情。新生報道那一天,我看見了他們坐在樹蔭下聊天的情景。原來這小子,這麼快就認識了我的閨蜜呢。十幾年了,我有足夠的耐心。我對他的感情,早就超出了他的預料。我愛他,就像他愛蘇冉一樣。這種微妙的三角關係,決定了後來我們各自的悲哀。
第一次和蘇冉吵架,是在那次社團組織的活動。她赤身裸體地躺在他懷裏,剩下我一個人像個傻子一樣站在門口。我不是不相信他,也不是不相信她。我隻是不相信我自己。我害怕,害怕某種莫名的直覺……---他們是兩情相悅的,而我,才是那個可恥的第三者。
次日,回程的路上,我又變回了原來的那個林音音。因為我想通了。
與其苦苦哀求和等待,還不如痛痛快快地決絕,給愛情一點尊嚴。
簡亦,從一開始,我的付出就隻是付出。你的回應隻是讓它有歸屬。或許有一天,連這歸屬也不需要了。我仍是我,你仍是你。而我們,卻不再是我們。
可為什麼,在我即將放手摔下懸崖的那一刻,你要拉我一把,重新給予我希望呢?
他和鄭琉的照片,我都看到了。指尖因顫抖而發白。這一次,我的心真的涼了。他傷害我沒關係,反正這麼多年,我也都習慣了。可是他怎麼可以,一邊口口聲聲地說愛蘇冉,一邊又要這樣傷害她呢?即使蘇冉愛的是另一個男人,但他也不能這樣做,難道不是嗎?
那次在排舞廳練完舞,偌大的排舞廳隻剩下我們兩個人,他微濕的發梢一點一點地刺痛了我的心。我跑過去抱住了他的腰,不顧他的驚訝,輕聲說道:
“簡亦,陪我玩個遊戲好嗎?”
“……什麼遊戲。”
他的聲音很低沉。我知道現在的他,心情肯定很低落。如果抱他的人是蘇冉,恐怕他會……欣喜若狂的吧。
“我們背對著背,閉上眼睛。若我先離去,則故事結束。若你先離去,則故事開始。”
我不知道他是否明白我口中所說的故事結束的含義。我隻是給他一個機會抉擇。
閉上眼睛,身後傳來他微微的喘息聲。思慮了好久,我抬起腳欲離去,沒想到身後的那股蠻力把我瞬間拉回了原點。
“音音別走。我……我不要結束。”他的手臂圈著我,俯在我耳邊輕輕地說。
天啦!他剛才說什麼來著?他……不要結束?!那我是不是……成功了?
喜悅的淚,甜得讓人發膩。他的懷,原來是這麼溫暖。
後來的我好恨自己。恨自己當初為何要淪陷,要依賴上這個懷抱。以至於有一天失去以後,周身是荒蕪的冰涼。
和他在一起的日子,總是過得特別快。不知不覺中三年過去了。我們也訂婚了。他的求婚很平淡,但我亦十分滿足了。那天豔陽高照,我正在廚房裏為他做愛心早餐,他就這樣赤足走過來,從後麵環住我溫柔地說:
“音音,以後我叫你老婆,可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