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涼的藥膏被雲沁用幹淨的器物沾了,打算給她抹在傷處。他的神情很是認真專注,方才說那些正經事情時都帶著的極輕微的悠閑懶散,此刻全數消散。
雲紡抿著嘴唇,鼻頭又有些發酸。
“可能會有些疼癢,忍著些。”雲沁一手拿著藥膏一手捏住了她的下巴。他力道有些大,但控製的很好,雖然控製住了她的肌肉但絕對不會捏出淤青來。
雲紡沒有注意聽他說的話,她隻注意到忽然被拉近的距離。
太近了。
她甚至能感覺到雲沁悠長清淺的呼吸掠過她的發絲,弄的皮膚細微的癢。這樣近的距離讓她有一種惶恐,耳旁低沉清晰的話語伴著風被她毫不挽留的送走。
“躲什麼?不會很痛的……”
雲紡一愣,發覺自己已經在不知不覺間向後躲開了些許距離,抗拒了這種接近。
雲紡張開嘴,想跟雲沁說她自己來就好。可是雲沁的動作卻打散了她的意圖。
雲沁放下藥膏,手臂微一用力就將她扯到自己的懷中,動作流暢貫通沒出任何差錯,以至於她連意外性的掙脫都不可能得到。
衣衫上因主人長期浸淫在草藥之中而凝聚的淡淡藥草香味,在她鼻端徜徉。雲紡在瞬間之內暈眩了一下,隨後清醒過來。
“若是不塗藥,隻會更痛。忍一下就好了,別躲了,恩?”雲沁帶著淺淺無奈和哄勸的聲音因為她耳朵緊貼對方胸膛而顯得低沉,失真的聲音使這一切顯得虛幻。
她一直有意無意的和雲沁保持著一定的距離,這未曾想到帶些強橫意味的接近是雲紡未曾預料到的。聽到雲沁略顯低沉的聲音就在近在咫尺的地方響起,雲紡感到心頭那從來也不曾消融的距離感有那麼一瞬間被衝得七零八落。
隻是一瞬。
被人嗬護的感覺很好,但對這種感覺所生的心情……她下意識便劃分到癡迷中去,不曾猶疑。
固然雲沁帶給她的情感絕不是負麵的,但是一個孩子心裏如果有了根深蒂固的陰影,想要這麼簡單的消除那與白日做夢也沒什麼差別了。
所以最後雲紡還是忍不住推開了雲沁的手,身子拚命地往後縮。她的動作幅度力度都很大,已經接近於掙紮了。這麼個弄法,本來沒事的舉動也會因為兩個反作用力的疊加弄出事來,雲沁不想傷了她,及時地收了手。
雲紡幾乎在他剛剛鬆手的那一刻就平靜下來,她心裏明白雲沁體貼幫她上藥,自己這樣的舉動反常不說,恐怕還要讓人寒心的。
於是她忐忑不安地開口想解釋一下,但是話到嘴邊才發現這事根本沒法解釋,隻有想到什麼就扯出來說上,“師尊我不是那個……覺得……隻不過,隻不過不太習慣這樣。”
她結結巴巴地吐了這麼一句話出來,又絞盡腦汁的接著往下想詞,“我知道師尊這是關愛我,我……隻是……隻不過覺得這藥物太過珍貴。”
對,就是藥物太過珍貴。
想出了借口的雲紡扯住這條線接著往後編那其實沒什麼必要的瞎話,話語流暢了起來不再磕磕巴巴,“這等可肉白骨的靈丹妙藥,完全可以將重傷垂危的人從生死邊際拉回,用來治我這種小傷,實在有些浪費。”
“這樣……”雲沁彎起嘴角,略帶些好笑地瞥了她一眼,神情中頗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隱晦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