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夷洛將藥碗和從儲物袋中取出的幾顆糖一起放在女孩子的麵前,挨著女孩子坐下來,拿了個小勺子去舀藥,像是要喂女孩子吃藥的樣子。
這模樣這架勢是雲紡曾經再熟悉不過的,她幼時身體虛弱多病,每一次吃藥時她娘親便是這樣。隻不過她娘親在她還能自己喝藥的情況下是直接端著藥碗喂她的,而不是多此一舉的拿個勺。
原本埋著頭的女孩子注意到墨夷洛的舉動,連忙抓住他用勺子去舀藥的那隻手,“一點一點喝會更苦的,大哥哥我還是等藥溫一點的時候自己端著喝吧。”說完她就伸手小心翼翼地去拖那藥碗,準備拖過來吹涼它。
看,喂藥可不是無腦力運動的,技巧心思都需要,墨夷洛這個說不定幾十年或者壓根沒碰過凡人湯藥的修士怎麼會做得好。
看著眼前這一幕心裏忽然有點泛酸的雲紡如是想到。
左頰忽然輕微的疼痛,雲紡下意識就是一個術法向左邊方向拍了過去,結果術法還沒能脫手而出就被打散了。
雲沁笑著鬆開手,在她旁邊的位置坐下,叫來店小二點了些吃食。
大概是在術法的遮掩下,他一頭白發如今看起來皆是烏黑,被黑色的帶子隨意一紮垂在身後。原先的廣袖華服也被換成了樣式普通的黑色便裝,腳上的布鞋換成一雙烏靴。
一身的黑,像一筆濃墨無法被忽視。
這麼一身,那仙風道骨的味道登時去了個幹淨,他整個人變得沉穩而銳意十足。
雲紡打量完畢,就聽見女孩子軟糯的聲音又在不遠處的地方再度響起,還夾雜著一聲一聲吹氣的聲音,“大哥哥,你剛剛明明可以把碗放在托盤裏再端出來的,你做出那副模樣是戲弄大家吧,你好頑皮!”
被一個女孩子瞪著大大的眼睛說頑皮是一件相當愉悅心情的事,墨夷洛逗她道,“被阿芙發現了啊,其實大哥哥也不想這樣的,都是學習氛圍不好,被耳濡目染的啊。大哥哥小聲告訴你,我們門派裏有一個大魔頭,最喜歡一本正經地做壞事了,你進了門派以後一定要小心千萬別靠近他。他的名字叫雲沁,名義上是我師……叔。”
墨夷洛在“師”上停頓了半天,才僵硬的吐出最後一個字。努力讓自己從被視線切成千層酥的錯覺中回轉過來,他的目光在地麵上逡巡著,希望找到一個縫。
原本因為墨夷洛明顯的哄人行為而生出些微忿忿的阿芙,此刻臉上的表情很怪異。她聯係情景就知道墨夷洛被‘大魔頭’當場抓包了。明明想笑,卻又顧慮墨夷洛的心情拚命抑製著,嘴角就像是抽搐了一樣。
“嗬~”雲紡彎了眉眼,唇角上翹,毫不猶豫很是開心地笑了。隻是聲音很小,還特意又背回了身子,沒讓心不在焉的墨夷洛發現。
雲沁給自己倒上一碗茶水,將視線從墨夷洛身上收回來。
雲紡此時已經停住了笑容,目光不停在雲沁冷硬如石的側臉上打轉。這樣的雲沁,比一臉風輕雲淡的他似乎更好看懂一些,但不知為什麼總讓她心裏感覺不安。看的時間稍微長一些,就讓她不由自主地去打量,去防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