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
三人的身邊設了結界,凡人是聽不見他們說話的,所以雲紡他們依然可以就修士的話題展開交流。
“師尊,那邪修真的會上鉤嗎?”雲紡的手被雲沁抓在手心裏,讓他帶在身側往前走。阿芙和雲沁不親近,離遠了半個身位。街上人多,雲沁怕她走丟,特意讓她走在了前麵。
“會。”雲沁道,“從得到的情報看,左守砂癡於毒蠱,地牢中有足以讓他冒險的價值存在。”
長長地“哦”了一聲,雲紡把自己的目光鎖定在腳麵上,“這樣,那他很快就該死了吧。早點殺了他,便是多救些人命,免的再有其他人像我一般的被折磨。當然若是他自己死了,那更好。早沒了才好,他早早被殺才好。那才好。”
雲紡說這番話的時候語調平緩,恨意從第一個字開始積累疊加,到最後幾欲噴薄而出,她的語調一直都很平緩。然而她對左守砂的仇視殺意毫無掩飾遮擋,像錚錚然出鞘等待著喋血殺戮的寶刃,叫人無法忽視。
她的話雖然亂了些,但那股強烈的意,不需要精確嚴密的言語組織就已經能夠讓人明白了。
走在前麵的阿芙聽到這兒,放緩了腳步回頭去看雲紡此時的模樣。然而雲紡仍是低著頭,讓她無法看得清表情。不過其實不用看,想也能知道該是怎樣的。
阿芙在她住的村裏那是公認的心眼粗,粗的比男孩子更勝一籌。這心眼粗,不是指不夠聰慧或是心思不夠細膩,而是感情。阿芙不懂得理智兩個字怎麼寫,也不懂得什麼是冰冷無情,可所有的情緒在她身上都無法深刻。這行為實在是像個沒心沒肺的,但阿芙偏又不是這樣的人。
久而久之,大家隻當她天生就是這方麵粗了。
現在阿芙覺得她自己想起來地牢都很不舒服了,更何況雲紡呢?看雲紡瘦弱的雙手上除卻有傷疤的地方依舊細膩光滑的肌膚就知道,她是從小被嬌養著的。受此劫難,雲紡的恨意這麼大也沒什麼奇怪。
但是她總感覺還漏了什麼,落了幾步跟在雲紡身邊。雖然依舊看不見她的表情,但是卻可以感覺到……好像不隻是恨,她還在怕。怕的同時,又在堅決的維持著什麼。
這是一種很微妙的感覺,阿芙從小時候就發現了。她能夠根據一個人的每一個細微動作感覺到對方的心理,十分的準。她在怕什麼呢?阿芙想了想,大概是因為被折磨過所以有了陰影吧。所以就算恨意刻骨銘心,也無法壓製住因曾經而來的恐懼。
看過雲紡和陸千虹那一場‘對打’後,再看此時情形,阿芙很佩服雲紡。
因為年紀過小又意外爆發的原因,怕術法對她血脈紊亂的身體產生不可挽回的後果,那晚對大多修士用過的術法沒用在她身上。所以她很清晰的記得當時的場景,並且很可能很長時間甚至一輩子都無法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