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是江湖?
江湖就是殺人、喝酒、玩女人。
又或是殺人、喝酒、玩男人。
殺人常常不須要理由,或許你殺第一個人的時候要;
但當第十個、第一百個的時候,便真的不須要。
殺人有幾種形式,或是被迫、或是主動,又或是先主動後被迫、亦或先被迫後主動。
但無論哪種形式,隻要你殺的人足夠多,足夠有名,那麼,你不想出名都不可能。
殺人的兵器有很多。
比如,一柄劍、一把刀、一條鞭、一杆槍,或是,一根棍。
從來沒有人,會使用一隻竹杆去殺人。
但沈旦用來殺人的,的的確確又隻是一根竹杆。
竹杆的一頭,挑著燈籠,另一頭,卻插入一個人的喉嚨。
血,順著竹杆流出來。
慢慢地,一點點,就象抽水一樣。
喉嚨的主人,是席應。
他的頭是往下低著的,眼睛也是往下瞪著的。
隻因他真的不敢相信,這根竹杆,是插入自己的喉嚨。
就好象,不會相信,自己會死一樣。
但他真的死了。任何人的喉嚨被捅破,絕對會死。
但是竹杆,又怎麼會捅入他的喉嚨呢?
竹杆的另一頭,握著一隻白晰得如同女人股膚的手。
沈旦的手。
他握著竹杆的另一頭,是那樣的自然,仿如本該就是這樣。
“哐當”一聲,席應的大刀掉了。
死人,是握不住刀的。
也許,他死都沒明白,竹杆是怎樣插入自己喉嚨的。
不單他不明白,就連另一邊的尤鳥倦,站在周圍一旁的上百名江湖人士。
他們,全都不明白。
這是第三招,卻又是沈旦攻擊的第一招。
一招殺死天君席應,任是誰說出去,也絕對不會有人相信。
也許寧道奇可以,也許宋缺可以,又也許,石之軒也可以。
但,畢竟,這些人從沒做過。
“哐當,”又是一聲。
尤鳥倦的兵器也掉了。
是驚恐,是麵對死神時的驚恐,是害怕死亡的驚恐。
他根本就沒有想過逃走,隻因,他連一動也不能動。
在沒有‘害怕’這兩個字前,任何都不知道什麼叫害怕。
但現在有了,他自然就知道害怕。
“哐當、哐當…”場中不知道有多少人的兵器開始掉在地上。
當害怕達到一定的極致時,就會觸發人的本能。
求饒的本能。
沈旦抽出竹杆,屍體順勢而倒。
血流滿地。滿地跪著的人。
滿地叩頭聲。
沈旦皺皺眉頭,但漠然的臉色,仍是看不出任何表情。
“也許你們說出幕後主使,還能留下一條命。”侯希白適時的聲音響起。
他站在前院的牆上,暮色下,隻見一團白影。
必死的人,若是有一棵救命良藥,必然會死死抓住。
尤鳥倦顫抖著拿出一張紙。
更多的人,從懷中掏出一張紙。
沈旦踏過席應屍體,接住尤鳥倦低頭遞來的紙張。
紙張上,一副頭像,一個地址,外加六個字,沒有落款,沒有署名。
是誰給這張紙給這些人?
他到底有什麼目的?
尤鳥倦說是一名身形高大的黑衣人。
這麼多人,眾口一詞的都說是一名高大的黑衣人。
看不清相貌,唯一可以確定的,是個男人。
身形高大的男人,很可能便是胡人。
但是誰又肯花五萬兩黃金,來買沈旦的人頭呢?
街的另一處,小巷的盡頭。
一切都在黑暗中。
侯希白以細不可辨的聲音道:“為著安全,我暫時將翟小姐她們安排在此處。”
沈旦微微點點頭,沒有著任何回答,隻是靜靜盯著這間小院的大門。
他聞到了熟悉的香味。
侯希白一定也是聞到了。
這種香味,很淡、很雅。即不屬於翟嬌,也不屬於沈落雁。
他很快確認,它屬於傅君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