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水放這裏,我在家洗澡也不用人幫的。”漢威堅持著。
“那香兒在門外候著,舅爺有事就吩咐。”香丫兒猶豫的出了門。
泡在池子裏,暖融融的水,水麵蒸騰著花香的氣息。
漢威閉上眼,想著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從儲家莊園這盤絲洞裏逃出去。後肩上被大姐用藤條抽的兩鞭雖不是很狠,但是腫脹未消泡在水裏還隱隱作痛。漢威略站起身,借了四壁霧氣全無的神奇落地鏡牆尋找著那道傷口,有些紅腫,可他自己的手摸不到。
“看什麼呢?小心著涼。”姐夫儲忠良推門進來。漢威慌忙披上湯衣,喊一聲:“姐夫。”
嗬嗬一聲笑,“小弟還怕羞了。你剛出生不久,姐夫就抱你玩兒。你娘剛生你的時候血虧,身子不好,都是你姐和你先大嫂子抱了你帶在身邊,你還在我身上尿過多少次呢。”
褚忠良說著遞過一方雪白的浴巾,漢威反聽的麵帶羞怯。
“怎的,嫌下人們伺候的不好,給轟出去了?”儲忠良問。
漢威忙搖頭道:“不……不是……有點不習慣。在家也一樣,都是我自己來。”
儲忠良拉過漢威到池邊,挽了袖子,擰條毛巾給漢威搓著背說:“你哥不在,姐夫也不能委屈你不是?”
“姐夫……”
“這道檁子是你哥打的?”儲忠良很快就發現了虯結在漢威後背那道明顯的暗紫色傷痕。漢威不作聲,儲忠良歎道:“是你姐吧?她有時候下手就是沒輕沒重的。”
儲忠良邊擦邊撫著漢威身上暗色的陳年疤痕,心疼道:“這也就是你娘去的早,不然該多心疼。我上午還埋怨你大姐和你哥,別總作賤這沒爹沒娘的孩子了。你姐倒好,跟我嚷著,‘沒爹沒娘的也不是他一人!’,她就是歪理多!”
聽著老好人的姐夫提到逝去的生母,漢威試探地問:“姐夫可曾見過漢威的親娘?她長什麼樣子?”
儲忠良愣了愣笑道:“‘江南第一美人’當然品貌出眾了,這個不說你也知道。你想知道什麼?”
“她怎麼死的那麼早呀?得了什麼不好醫救的病症了?”漢威繼續深入著這個他一直想弄清楚的疑團。
儲忠良笑笑:“是個病症就不好治,也可能是生你的時候就落了些虛症吧。”見漢威一陣傷感的樣子,儲忠良忙說:“不過你生的倒是頗有幾分象你生母。”
“哥說我生得象爹,就是皮膚象母親多些。”漢威終於開了話閘,把自己聽說的關於生母的隻言片語的都抖落出來,對姐夫反有了幾分親近。
儲忠良回憶了一陣,神秘道“天妒紅顏,這話說的不錯。可能生得太好了,老天都妒忌了,就收了去。”然後又說:“美人,什麼是美人,這現在評的什麼明星戲子交際花美人,那都不是美人,都是庸脂俗粉罷了。‘美人如花隔雲端’這句詩你聽過嗎?”
見漢威搖搖頭,儲忠良得意的滔滔不絕道:“真正的美人,是要隔了雲裏霧裏的,你看得到,又摸不著。像映在水裏的月亮,你看著看著覺得好像在眼前了,可一伸手,就沒了。你家老爺子當初呀……這就是得來的容易,去的也快……怪命吧!”
漢威反倒被姐夫一番感悟弄得雲裏霧裏的不知所雲了。
回到客房,西式的絨布帷幕放下,漢威和衣而臥,將自己埋入豪華鬆軟的床裏。輾轉反側如何也睡不踏實,起身拉開些窗帷,靜靜窺視窗外黑沉的天,心裏盤算,也不知道要熬到哪天才能離開這裏回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