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榮這一輩子都沒有順利過,他讀完高中就輟學了。他的祖父認為農家出來的孩子,就應該麵朝黃土背朝天,於是老老實實的回家鄉務農,後來菜價大跌。種田的收入連一家老小的日常生活都不能保證。於是在父親林成的要求下,將林榮帶進城裏打工。
所謂的打工,實際上就是在工地上搬磚扛水泥,林榮原本就是靠力氣吃飯的,所以幹的還算不錯,每月的工錢能比種田的收入多出兩倍不止。
出事的那一天是在大年初二,因為工期原因,林榮和林成父子兩沒有回家,而是繼續做工。其實很早之前就有工人提出安全工作不到位,工人們往往身上沒有裝備,隻能自己小心一點兒是一點兒。林成失足從五樓掉下去的時候,林榮正在旁邊的工地上搬磚。
那“啪嗒”地一聲響,摔死的不僅是林榮的父親,還是林家的頂梁柱,整個林家的希望。
出事之後,包工頭讓他們找房地產商,房地產商讓他們找包工隊。後來打官司,那時候媒體輿論還沒興起,對方找了關係,於是林榮隻得了一萬元的喪葬費。
一萬元,對於林家這個偌大的家庭而言隻是杯水車薪,林榮有三個還在上中學弟妹,那時候還沒有義務教育,每學期的學費和學雜費都是一項碩大的支出。更何況家裏人還要吃飯,還有許多需要置辦的東西。
說來也是一種運氣,林榮遇到了人生貴人。
何清是在工作中介看到林榮的,林榮揣著五百塊錢來碰碰運氣,他穿著上工時不敢穿的白色短袖和黑色長褲。看起來體格壯實,人也很有精神,就是愁眉苦臉的。讓人一眼就能看出來他充滿了煩惱。
後來,何清就暗自關注這個青年人,或許是覺得他吃苦耐勞,老實本分。或許是覺得他具備別人不具備的素質,無論是何種原因,總之就是——機遇從天而降,砸的林榮頭暈目眩。
於是現在林榮局促的站在實驗室裏,看著穿著白色工作服的科研人員七手八腳的給自己裝上許多自己聽都沒聽說過的亂七八糟的玩意,雙眼茫然的看著站在他正對麵的何清。
何清看出了林榮的局促不安,於是上前拍了拍林榮的肩膀,他人長的秀氣,說話也溫聲細語的,他看著林榮的眼睛說:“你別怕,就像之前說的,你就采集信息就可以了。這次把你送過去,我們也做好了充分的準備。你所需要的東西,例如帳篷、打火機、長刀鐵鏟一類的東西我們都準備好了,就連鹽巴、穀物也有準備。時間定在農業剛剛興起的年代,你就暗地觀察當地人的行為和作息,如果時間允許。你還能嚐試著融入其中,你這是為了世界的科研做貢獻。等你回來,國家都會為你頒發獎章。”
最後,何清拋出一個重磅炸彈:“至於你的家人那邊,我們會先將你的工資卡交給他們保管,密碼依舊隻有你自己知道。一共是一年也就是十二個月,一個月的工資是十萬,一共是一百二十萬。如果你在那邊出了意外。他們將得到賠償金兩百萬——當然,你的工資就抵消了,他們隻會獲得兩百萬的賠償金。”
這個條件不可謂不豐厚,不可謂不誘人。林榮想到自己隻要吃一年的苦,就能換來家裏人一輩子的衣食無憂,他就覺得——這個工作,值!
於是,林榮帶著零零總總一大堆亂七八糟的玩意兒站在被他們稱為CLD124的時光機器前,他心裏還是有些忐忑,死命的抓著背包的帶子,青筋都顯現出來了。
科研人員各自處在各自的崗位,幾句林榮聽不懂的專業詞彙說出來之後,林榮就聽見耳邊機器轉動的嗡嗡聲,就連地板都開始震動。眼前出現白光,手腳變得冰涼。那白光刺眼奪目,林榮不由自主的閉上眼睛防止刺傷。
當林榮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他呆在原地說不出話,張不了嘴。他身後還有碩大的旅行包和一大箱行禮,連通訊機器都裝了一個大鐵皮箱。他就像一個異類一樣突然出現在這片原始的森林裏。
這片森林是林榮從未見過的茂盛,就連耳邊的蟲鳴鳥叫都是林榮從未聽過的高亢。
“嘰啾!嘰啾!嘰啾!嘰啾——”
林榮嚇了一跳,防備的把長刀舉在自己麵前,他嚇的向後退了一步。結果朝發出聲音的地方看去,那隻是一隻擁有著紅色羽毛尾巴藍綠相間的類似與野雞的生物,正朝著林榮狂叫。
那隻生物沒有牙齒,林榮鬆了一口氣,他開始打量起這個陌生的世界來。他沒在這裏的土地上看到任何一樣自己熟悉的生物,或者任何一種熟悉的植物。他看見的樹木以一種筆直的方式指著天空,隻有主幹,沒有枝幹,樹葉從主幹上冒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