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3章 雙喜臨門(10)(3 / 3)

張梅生扮演的姑娘孫玉姣比金礦時更活潑可愛,耍手帕的技藝又有精進,更具戲劇效果,精彩的表演博得陣陣掌聲和喝彩。

繼祖師父裝扮成老媒婆,撅著屁股,端著根長煙袋,一走一扭,把孩子們笑得前仰後合,哈哈連天。

高大的孝先,戴上師父摺的紙質相公帽,手搖一把扇子,一開一合,雖不上戲,卻也極盡裝出瀟灑癡情的樣子,擺來晃去,逗得大家哄堂大笑。

客房裏又唱又笑,又說又叫,傳到兩邊的新房裏,把個老大、花兒急得小貓兒抓門似的,隻可惜湊不上這個難得的熱鬧。

《拾玉鐲》演畢,乜開懷毛遂自薦:

“張哥,咱倆配上喊一陣山歌,把金礦上徐哥和安哥喊的那一段表給娃娃們聽聽,咋樣?”

“好!”張梅生又上場了,和乜開懷如醉如癡地唱了一陣子,雖唱不出原有的韻味,卻也足使在場人分享了新鮮玩藝帶來的歡樂。

繼祖師父興致空前高漲。漂泊了幾十載,年過半百,才有了妻室。女人賢良能幹,令他好開心,慶幸的是已懷孕在身,更令他欣慰的是跟賢徒摯友為鄰,安下心,紮了根,他決心在此度過殘生。為此,他開懷暢飲,破天荒地自告奮勇登場演藝。待山歌唱罷,他又出場了,指名道姓地叫:

“張梅生,你扮李娘娘,乜開懷扮楊侍郎,老漢我扮徐彥昭,咱們唱一出《二進宮》,給他們開開眼咋樣?”

張梅生、乜開懷也不推辭。張梅生懷抱一隻枕頭當皇子,乜開懷抱一塊小木板作笏板,繼祖師父叫老八找來一小截木棒,一頭紮上塊紅布當銅錘,又說又唱,表演了一番,把大家樂得眉開眼笑,直鬧騰到深夜,盡興而歸。

孝先兩口子極為興奮,久久不能入睡。雙杏甜甜蜜蜜地說:“佳納、花兒好造化,雖說是孤兒,先苦後甜,正兒巴經做了新娘,三收拾兩打扮,花繃棱登,天仙一般。出嫁時,端端正正靠在新郎懷裏,被穩穩當當抱放在車上。踩紅氈,拜花堂,紅燈高掛,鞭炮齊鳴,好福氣呀!”

孝先聽了憨笑不止,說:

“你眼熱了?當年不也抱過了嗎,隻是走得急了點。”

雙杏踹了孝先一腳,說:

“看把你能的,那也叫抱?為了急死慌忙趕路,跨渠、跳坎、過河,不是猛不防把人往胳肢窩一挾,就是把人架在背上,連顛帶跑,瘋魔野盜的,別別扭扭的,那是個啥滋味,一點兒也不好受。”

孝先笑著說:

“就算不是,今天騎驢,抱上抱下總算數吧?”

“好不容易盼來個鐵樹開花。看你難心的那傻樣,‘嗖’地抱上去,‘哧’地放下來,生怕人看見,閃電似的,覺都沒覺著,你說說看,有啥滋味?就沒好受出來。”雙杏不無遺憾地道。

孝先嘿嘿笑著說:

“還嫌不過癮?那咱明日牛車掛紅,端端正正抱一次,繞院子一圈,穩穩當當放一次,咋樣?”

“五哥,你敢我就敢。”女人說著用腳尖勾了男人的腿肚子一下。

孝先伸手去摟女人,女人嬌嗔地搡了一把,說:“你兒子正在摟媳婦,你也眼饞地摟老婆。”話雖如此,卻順溜地鑽進男人的懷裏。

孝先憨笑著說:

“不妨事,各摟各的。”

女人刮了一下男人的鼻子,說:

“沒出息,幹起這事就啥臉麵也不顧了。不要兒媳婦還沒懷上,就讓你給婆婆先懷上了,羞死了。”

雙喜臨門可謂人間美事。孝先當公公了,雙杏做婆婆了,說不定哪一天,又要當爺爺做奶奶了,如此享受天倫之樂的恩愛夫婦是否盡善盡美了呢?

六、子夜夢囈

時光不覺過了三年。

這期間,雙杏生了老十四。如今肚子又鼓了起來。繼祖師父老年喜得一子一女,樂得異常開朗,體魄愈發強壯,不僅種田,還不時指點延孝先的老大習武。張梅生的媳婦喜得一女,乜開懷的媳婦也喜得一女,中年成家,始享天倫,各自樂嗬不提。

單單苦了黃毛虞發奮。看到孝先兩口子或他們的孩子,就由不得羨慕不已,口涎三尺。回到家裏,見到孤零零的妻子,不由動氣,怒形於色。妻子見了,不由心虛,好生害怕,她明白是為了什麼,可又有什麼法子呢?她喜歡張梅生的孩子,也喜歡乜開懷的孩子。同年同季結的婚,人家都有了喜。可她,一年又一年,肚子就是不爭氣。有時,她不自覺地偷偷看一眼人家的孩子;有時,抱上人家的孩子卻流下了清冷的淚。每當黃毛發脾氣,她不是忍氣吞聲,便是躲進母親屋裏。躲進母親屋裏,也不得安生,一見歡快活潑的小弟弟和呀呀學語的小妹妹,她心裏猶如刀攪。她和黃毛成親在先,卻不及後來的母親,總覺得心裏不是個好滋味,屁股還沒把炕沿捂熱,就又灰溜溜地踅回自己屋裏。黃毛有時也挺理智,懷疑自己有毛病,不好發作,隻是一味地耷拉著頭唉聲歎氣。由此漸漸地吸上了莫合煙,行走腰裏別根長煙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