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我和艾米菲兩個人邊和蘇芷若通著電話,一邊打了計程車往醫院趕。
到醫院的時候大概是晚上七點半,剛好是新聞聯播結束的時間,我們找到蘇芷若告訴我們的方位,偌大的醫院的確也不好找人,問了前台才找到那個休息室。
現在鍾明陽似乎是還在看護病房,有些器官還待檢查。
具體是什麼蘇芷若說不清楚,我們也不懂。
我們找到那個休息室的時候,蘇芷若就坐在那一排椅子上最角落的那個位置。
讓人意外的是,她並不是一個人在哭,也不是和鍾明陽的父母,而是靠在一個男人的懷裏,那個男的我們隻看到一個側臉,穿的是一件白色的襯衫,光這麼一個側臉,大概也能看出,這個是不會比鍾明陽差的男人。
艾米菲看了我一眼,我回了一眼,表示我也不知道是什麼狀況,合著鍾明陽劈腿什麼的難道說得太早了,其實兩個人的感情出問題,完全不止是一個人的錯,而是,其實這個一直看起來都很無辜的蘇姑娘也有份。
我們揣測一番,得不出結果,於是很大度地兩個人叫起了蘇芷若的名字。
那姑娘一臉淚痕抬起頭看到是我們哭地更凶了。
艾米菲超淡定超無情地沒有張口就提人家病人的傷勢,雖然這個問題很讓人傷感,但是她一來就滿臉堆笑衝白襯衫的男人打招呼算什麼,還很熱情地坐到一邊問,“你好,我是蘇芷若的朋友,這位帥哥怎麼稱呼?”
帥哥從容地回以微笑,“你好,我是蘇芷若的哥哥,蘇遇”。
他轉過來的瞬間,我很懊悔為什麼我臉皮不厚一點上去來一句,“你好,我叫楚夏”。
我終於明白蘇芷若為什麼集美貌與智慧一身了,因為她有一個優良的哥哥,具體來說,應該是有良好的基因,由此看來,蘇家兄妹的父母一定也很優良。
蘇家哥哥是一個很有禮貌的紳士,在我錯過了抓住時機自我介紹的空當,他很謙和地看向我這邊,禮節性地問了一句,“你就是楚夏吧,常聽我妹妹提起你們”。
後來我才知道,蘇遇會知道我,不是因為他有一雙慧眼識英才的眼睛,而是蘇芷若隻有四個好朋友,一個在半年前離開,還一個是艾米菲,已經很自來熟地湊上去自我介紹了,那麼剩下一個隻能是我了。
蘇芷若住院的時候,鍾明陽在醫院陪了她半個月,然後兩個人的關係迅速發展成情侶,鍾明陽住院的時候,蘇芷若也在醫院裏陪了他半個月,每天水果補湯喂給他,於是險些分道揚鑣的兩人又和好如初。
以上總結出,這兩個人保持戀愛度的最佳地點是醫院。
為此艾米菲做了一個重大的決定,以後他兩吵架就把其中一個打殘了送醫院去,讓醫院溫馨的藥水味兒來治愈這對男女。
那天蘇芷若要留在醫院裏陪鍾明陽,肖父肖母隻是很悵然地看了蘇芷若,表情不算難看,也不好看,其實很好理解的,為人父母,自己兒子出事了,出事的時候和這個女孩在一起,他們當然不能用很和善的眼光看蘇芷若,可以這麼說,鍾明陽的父母沒有氣急地讓蘇芷若滾已經很有做長輩的風度了。
對於蘇芷若要留下來的問題,肖父隻是用複雜的態度,問了一句,“你們是同學吧,都念高三?”
這種明知故問的把戲無非是提醒蘇芷若注意身份,不管怎麼說,兩人的年紀都還不適合談戀愛,高中生的任務就是好好念書,分心做別的事情是對自己人生的不負責。
不過對於人生這個詞,我覺得用在蘇芷若身上的話,談戀愛算個什麼,人家就算邊當媽媽一樣能保持各科全優,想當初我們班主任費了多大功夫才撈到這麼一個特等生進我們班。
我和艾米菲不能留在醫院,病人看護病房有一張家屬床,醫院的床都是那種一般隻能睡一個的那種,寬度不夠,所以留下的隻能是蘇芷若,而且醫院的消毒水的味道可以讓正常人幾餐吃不下房,我和艾米菲都不敢保證睡在這樣的地方能不能活著見到明天的太陽。
我們都是沒有受過大傷的人,小感冒掛個水也就兩個小時的事兒,很遠久的時候我被丟給心理醫生倒是關在醫院幾個月,四麵都是白刷刷的牆,連同一張可以和牆壁融為一體的床,與床上三件套,被子、枕頭、床單。
不過那些事距離現在太久,久到我現在雖然對白色有恐懼感,但對當初的療養院完全沒有印象,我覺得要是我知道了是哪家醫院那麼缺德把一個小孩捆起來打針的話,我會為了當初被虐待的童年起訴那家醫院的院長以及投資人,雖然我不知道是公辦的還是民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