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7章(1 / 1)

這件聽起來略有些慘絕人寰的事情,起初隻有程熙耀何一個人守著真相痛苦。後來是艾米菲,艾米菲大概晚兩年知道,她知道地很自然,不過是半夜裏父母吵架,又是因為程熙耀何那件事,她那麼一聽,就什麼都聽到了,比較悲哀的是,這個吵架是經常性的,她隔三岔五地能得知一次殘酷的真相。

如果說第一次聽到她覺得很意外很難過,後來幾次就沒什麼感覺了,不過對程熙耀何知道這件事卻仍舊和往常一樣待在她身邊,像什麼都不知道一樣,這讓她產生了一種很奇怪的心理。

於是她也裝作不知道,裝著裝著,有時候就真的不知道,等想起來的時候又覺得,自己怎麼那麼不堪啊,明知道這個關係有悖倫理。於是掙紮著,每當罵完自己一次,她就覺得痛快,痛快完了繼續去扮演那個還什麼都不知道,可以和程熙耀何調情打鬧的艾米菲。

時間一長,這成了習慣,就沒有什麼扮演不扮演了,就好像一切都該是這樣。

她永遠不會承認她愛上了程熙耀何,但是,也從來都不想放棄這份感情,她已經習慣了這份愛,不想失去。正如一個人習慣了活著,就會害怕死去。

直到五年後,也就是現在,程熙耀何發現了她的異常。

她曾說半夜看到楚夏起來出去過,其實那一晚宿舍誰都沒有出去過,她隻是睡不著,想到某個場景,然後越想越真實,場景中她也是在睡覺,恐懼感需要她創造一個原因來解釋她為什麼恐懼,楚夏是平時和她接觸最多的人,她的場景中首先要出現的人也就是她原本現實生活中最有可能出現的人,比如她的幻想中在宿舍,那麼宿舍裏就該有楚夏,至於其他的室友,她或許因為印象不夠深刻,所以想不起來,那麼在這個場景中就不會出現。

此刻現實中的她是害怕的,她躺在床上,或許因為白天有什麼事情刺激了她,她白天沒有感覺,等到有空去想的時候就開始產生各種情緒,那麼她現在的頭腦中就害怕著,在她的世界裏,她就需要營造出一個為什麼害怕的理由,這樣才能讓她把恐懼感減輕,然後她臆想出了楚夏詭異地從床上爬下來,又以一種很奇怪的姿勢出了宿舍。

當這種幻想嚴重到一定地步,她自己就會開始對自己的大腦無意識地發出同樣的指令,也就是說,她極有可能分不清想象與現實,終有一天會不斷地假設不斷地臆想,並且自己去模仿那種想象中的場景,這個場景在她的世界裏是真實存在的,是合理的,但在正常人眼裏,是無法理解。

這個時候,她就從長期壓抑性多重人格分裂臆想症轉變為徹徹底底的精神紊亂的瘋子。

瘋子的世界很精彩,但是正常人接受不了這種無法認知的精彩。

如果她變成了瘋子,就會被排斥在親人朋友的範圍之外。

艾米菲自己不明白自己的狀況,所以她絲毫不為此憂心,其實做一個真正的瘋子並不見得不好,不過痛苦的是你身邊的人,以及某一天忽然醒悟的自己。

但是程熙耀何會為她憂心,他情願她把所有事實都認清,難過傷心都承受一遍,也不要看著她一步一步到最後自己都控製不了。

楚夏的泰國之行,就是程熙耀何向艾米菲攤牌的時期,他說的每一句話都血淋淋地揭開了艾米菲不願意麵對的現實。

在那期間,程熙耀何隻帶她去過一次,檢查她是否患了抑鬱症,除此之外,他每天都陪著她,試圖用自己的方法幫她走出自己的世界。

因為她會生病,原本的根源就是他,如果連他都束手無策,那麼即便是把她送到醫院看心理醫生,心理醫生也隻會建議把人送到療養院,進行專業治療。

他是不會同意把人送到療養院的,人的心理之所以會得病,就是因為缺少本身想要的東西,尤其是孤獨感,會讓人抑製不住地進行各種不存在的臆想,如果他再把她一個人丟到療養院,最後的結果極有可能是越來越嚴重。

這些他也對艾米菲的父母談過,也就是他自己的親生父母,艾米菲爸爸媽媽都同意程熙耀何的說法,他們也不願意把自己的女兒一個人放在療養院。

而且對於女兒的病情長達五六年,他們到現在才知道,也覺得這父母當得的確很不稱職。

當然,這些沒有對程熙耀何說,其實對於程熙耀何,無論米良琨還是姚素心,都是覺得虧欠了他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