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一凡抱著孩子進來的時候,我們第一眼都沒有認出來,五年居然可以讓一個人變化那麼大,曾經看慣了痞子樣的他,現在正兒八經地襯衣長褲,抱著孩子邊走還邊小聲地哄著,十足的奶爸的模樣。
謝舟看到胡一凡來了,遠遠地就叫著寶寶,過來媽媽抱,有沒有不乖哦?
抱過來後對著寶寶指著我和艾米菲說,這是姨,以後要學會叫姨知道嗎?寶寶乖,餓了吧。
謝舟看著寶寶問胡一凡說,“吃了東西嗎?看樣子是餓了呢。”
胡一凡捏捏孩子的臉,“沒有,衝的奶粉不肯喝,媽媽剛剛都急了,讓我叫你趕緊回去。”
“我才出來一會兒,就回去啊……”
我和艾米菲趕緊開口說,“沒關係,你先回去喂奶啊,我們過幾天來看你。”
胡一凡從謝舟懷裏抱過孩子,說,“我來吧,別累著了。”
他抱好了孩子跟我們道別說,“記得來家裏玩,謝舟在家裏都覺得悶了。”
謝舟拿手指戳了戳胡一凡,“哎,我什麼時候說我悶了,我都想去找工作的好吧,你說這個工作不適合我,那個工作不好,害得我現在都成家庭主婦了。”
他們走遠了,對話已經不大聽得清楚,但兩人肯定都還說著某一個有趣的話題,因為我們能看到謝舟時不時揚手作勢要打胡一凡。
艾米菲直愣愣地盯著這三口之家,回過頭來說,“我覺得,這才是讓人羨慕的愛情,他在,她在,中間的是孩子,彼此說一些很平常的話題,保持戀愛時的相處方式。”
我靠在桌子上平視著一隻碗,“菲啊,你說胡一凡是怎麼在茫茫人海中找到謝舟的啊,四年的尋找,他絕望過嗎?”
艾米菲拿開擋在我們倆中間的碗,搖搖頭說,“不知道啊,有時候相愛的兩人哪怕隻是一步之遙,錯過了就永遠錯過了,但有時候,哪怕是萬水千山,也還能再見麵。這就是命。”
我笑嗬嗬地問她,“你和阿何,是不是一步之遙?”
她垂下頭,“誰知道呢,不過他說他愛我的時候,我真的很想告訴他我也愛他啊,他就說過那麼一次,楚夏你知道嗎,他唯一說的那一次,被我潑了一身顏料,卻又犯賤般地去吻他。這世上,再也沒有比我們之間的愛更可笑的了。”
我摸了摸她的頭發,“有時我真想割開你的頭,看看裏麵裝的是什麼難言之隱,又是什麼可笑的事情讓你就這麼一腳踢開了他,要知道,隻要你肯挽留,哪怕你這輩子都不說一句喜歡他的話,他也不會申請調到邊遠地區,畢業後直接在山區支教。”
人來人往的餐廳,艾米菲就這麼靠在桌子上,狠狠地哭了一場,斷斷續續地在說什麼,我始終沒能聽清楚她到底在說什麼。
僅僅能做的也隻是坐在她對麵,看著她哭,安慰的話?勸解的話?我想不到我還能說什麼,看著她、蘇芷若、謝舟,一路走過來,她還有什麼需要我安慰的,都足夠強大到可以自己舔傷口了不是嗎?一生那麼長,磕磕碰碰免不了,最後不過都隻能自己去經曆,去遺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