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9、中元之夜
夜風清朗,明月當空,卻打破不了夜的黑暗。大街小巷上到處是未燃盡清香寶燭,燭火在夜色中忽明忽暗不停的跳動,偶有行人經過,卻是行色匆匆,麵上大多數帶著驚恐不安和恭敬。紙灰及未燒盡冥幣隨風起落,散落了一地的狼藉,昭示著今天是個特別的日子。
“又是一年中元節!”
幽幽的感歎聲後,護城河邊的柳樹下飄起一陣嗚咽般的蕭聲,是紀念先人?還是祭祀亡靈?隻是夜愈加的蕭索。簫聲如泣如訴,淒婉動人,纏綿哀怨。相思苦短最是道不盡,連帶著如水的月光也變得分外的淒清。
“呼噫……”
月華如水,洞簫婉轉纏綿,本應美好的夜晚,被兩聲突如其來而且尖銳刺耳的聲音生生的給破壞,簫聲亦竭然而止。柳樹下人影晃動,一大一小的身影相互對視著著。
“冰兒!再搗亂爹爹要罰你了。”
薄暮雪如古琴般悠遠的聲音,似怨如惱,更多卻是無奈和寵溺。女兒簡直就是自己的克星,對女兒調皮搗蛋的行為,他是一點辦法也沒有,隻能徉裝生氣,嚇唬她一下。
“爹爹,不睡覺跑出來嚇唬人。”薄冰才不吃父親那一套嚇人功夫,目光閃閃的看著父親,知道父親是在逃避自己今天的問題,可是自己真的很想知道有關於娘親的一切。
隻見柳條輕舞下,人影若隱若現。
薄暮雪彎腰將女兒抱入懷中,撫著女兒柔軟的頭發。女兒越長大越像妻子,目光不由看著天空中冰冷的皎月,似乎看到了明月當中,妻子的動人的麵容,沉浸在其中不能自拔,也不再開口說話
“爹爹,又在想娘親,爹爹想娘親的時間總是比想冰兒的時間多。”在父親懷,薄冰也感覺到了父親身上散出來的憂傷,便故意撒嬌,擾亂父親的的思緒,柔軟的聲音中帶著不滿和委屈。
薄暮雪幡然從愁思在醒來,月色朦朧中將女兒抱起來,緩緩走出柳條編成的屏障,讓晚風吹醒自己,要麵對妻子離開的事實。
“爹都抱著冰兒,還有什麼好想。”古琴般的聲音再次響起,不嗔不怒,卻著實讓人捉狂。
走柳條的陰暗,月華傾灑而下,月光映在薄暮雪修長的身影,衣袂飛揚如若謫仙下凡,瞬間驅走了街道上中元節帶來的陰冷氣氛。柔柔的月光落在那如玉的麵容上,是懾人心魄的絕美。唇邊若隱若現的笑容,像手中握緊的暖玉一般讓人暖心。深邃的眼眸中,幽黑的眼瞳讓人看不清摸不透。握著洞簫的手完美無瑕,此刻緊緊摟著女兒的小小的身子,眼中似乎在追隨著什麼。
薄冰摟著父親的脖子,小手上同樣握著洞簫,想來那兩聲尖銳的聲音便是薄冰的惡作劇發出。此刻薄冰把臉埋在父親的頸項間,讓人看不到她的麵容,柔黑發亮的發絲編成無數的小辮披在身後,發尾係著不同顏色的絲帶,夜風吹過,如無數的蝴蝶在飛舞。清幽氣質跟薄暮雪同出一轍,渾身散發著一種高貴優雅清冷如仙的氣息。
月光如水,薄暮雪抱著女兒悠然的走在街道上,渾然不把中元節的詭異氣氛放在心上,眼中甚至有著不著痕跡的期待和一絲失望。
薄冰不斷把玩著手的洞簫,知道父親在想什麼,卻要刻意的擾亂他的一切。“不知道娘親是怎樣的人,值得爹爹為她守候一生。”雖然不希望父親永遠沉浸在悲傷中,但卻覺得也隻有這樣的男人才配做自己的父親。娘親有這樣能遇上爹爹這樣癡情的男人,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