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破重伏 刃飛流(1 / 3)

灰翳翳的煙霧在北風裏滾蕩著向下罩落,那麽黏黏忽忽的,像是一團帶著膠性的氣,閉住呼吸閃電般再度往後倒射,在倒射之間,身形微微一沉。伸手已將馬背上的唐潔拎了下來!

那邊,朋叁省敝吼一聲:“好兔崽子,還耍這種下叁流的把戲………”

吼叫著,他已急速的竄躍而出,奈何判臣堅在灰色的煙霧彌漫下卻夷然不懼的彈掠入空,狂嘯著淩厲撲下!

龍尊吾這倒仰之勢,已使他來到道路旁的荒地裏,他匆匆放下了唐漢,短促的道:“你待在這裏,不要動!”

唐潔身子蹌踉了一下,魂未定,卻又突然叫起來,伸手顫抖的拈著左側上方那半壁土邱的頂上!

迅速回頭,龍尊吾已發覺是怎麽回事,土邱頂端的枯草叢中,宛如流電一般,五六條人影正星飛丸轉的然撲下!阿眉刀冷森森的直立胸前,龍尊吾孤立如山,目光蕭煞的注視著那五六條交錯翻掠的身影,他們在灰穆的煙幕裏略一盤旋,己直接往這邊包抄上來!

於是

又一聲恐的呼叫出自唐潔口中,龍尊吾神色平靜,低沉的道:“是鐵牛幫的人?”

唐潔慌張的連連點頭,語聲悚栗:“古顏來了………”

就在這四個恐性的字音裏,條條人影分成不同的方向站定,唔,是六個,為首者,是一個形容陰厲,麵色鐵青,滿臉絡腮胡子的瘦削中年人,這中年人生著一雙特的眼睛,那雙眼睛冷酷而狡詐,而且閃動著隱隱的青碧光芒,隻要一朝麵,便令人有一種極不舒服的感覺,彷佛正在對著一頭狼,不,或是一隻狐狸!

六個人形成一個半包圍的半弧,有著絡腮胡子的中年人在最右邊,他的下首是一個麵如滿月,細目細眉,卻生著一個獅鼻的胖大漢子,最那邊兩個,一樣的冷漠表情。一樣的削腮突額,卻是年約四十的角色,中間的二位,一個頂著大腦袋,招風耳,另一個儲著兩撇鼠須,正吱著一口黃板牙在賊嘻嘻的打量著龍尊吾!

空中人影倏閃,陰陽判臣立帶著絲絲飄忽的灰霧淩空而落,他一摔頭,滿麵的汗珠子向四麵灑去,瞪著龍尊吾,他火暴的吼道:“朋友,你避停開麽?逃得掉麽?天羅地網早為你張好了!”

龍尊吾沒有任何慌的笑了笑,道:“有人幫凶,難怪你敢如此張牙舞爪………”

大吼一聲,臣立一揮手中修羅頭便待撲上:“我活劈了你這狗眼看人的雜種!”

他的身形方待移動,六人中為首那個絡腮胡子已微微躬身,帶著叁分阿諂味道的恭謹:“臣兒且慢”””臣立額上的青筋暴跳,他一跺腳,吼道:“古堂主,你還有什麽話與這不通人事的小子講?”

這有著滿頷青胡碴的陰沉人物,正是鐵矛幫如今的大紅人,浩江堂的堂主釣紅旗執法“碧眸”古顏!

朝著臣立一笑,他轉過臉來,而就在他側轉臉孔的一刹那,方才的微笑已凝聚成為寒霜,陰邃的瞳孔深處眨流著青碧的光芒,有如貓瞳中的幽沉閃波,又似潭水中心恍蕩幻迷的蒼鬱色彩,顯得那麽古怪,那麽詭密,又那麽遙遠,他盯視著龍尊吾,語聲裏有著不可抑止的仇恨與怨毒:“在紫蘆山區,殘我弟子,殺我幫眾的人就是你?”

龍尊吾眉毛一揚,慢慢的道:“於鐵矛幫內,陰詭爭權,暴戾橫霸的人就是你?”

迸顏毫不動容的一霎眼睛,冷冷的道:“小子利口,但是光憑舌劍卻難挽回你的生命!”

笑了笑,龍尊吾道:“那麽,你就來試試我手中之刀!”

一側的陰陽判臣立厲叱一聲,吼道:“這狂徒尚有何言可說?古堂主,他隻誠得暴力和生死!”

龍尊吾目光凝注著眼前閃眨著爍金冷芒的刀鋒,利刀鋒,沉沉的道:“不錯,臣立,想你亦不會陌生!”

目中的碧光一閃,古顏向著躲在龍尊吉身後的唐潔柔聲道:“賢侄女,你無論如何也不該胳膊彎子往外拗,幫著別人來對付你叔叔,是麽?跟叔叔回去,以前的那些事可以好好商量……”

唐潔瑟縮著沒有回答,但自她的麵龐上,已可看出這柔弱的女孩子有著太多的恐,太多的畏懼,與太多的悲憤!

淡淡的,龍尊吾道:“她不回去了,有什麽事當著我姓龍的麵商量也是一樣。”

迸顏聞言之下,輕蔑的向龍尊吾一嗤:“小子,你已死了一半,還在這裏充什麽能?鐵矛幫的家務事,外人素來不能插手,何況,你根本算不上人物!”

龍尊吾輕輕偏過阿眉刀的刀鋒,一笑道:“但是,鐵矛幫的家務事,金衫雙判卻插上手了,他們算是你們鐵矛幫的什麽人呢?”

迸顏不禁一窒,陰陽判臣立已憤然叫道:“狂徒,今日不將你淩遲碎剮,挫骨揚灰,便算你生辰八字配得巧!”

龍尊吾雖然一直在和眼前環伺的強敵講話,卻毫未鬆懈對那邊朋叁省與臣堅激鬥間的注意,此刻,朋叁省已經有些捉襟見肘,施展不開了,於是,他握刀的手沉了沉道:“臣立,你先來麽,還是古大堂主上?”

陰陽判臣立一口牙齒咬得格格作響,他狠毒的道:“臣大爺一個人已足能將你活活分。”

碧眸古顏幾乎不易察覺的向前走了一小步,陰沉的道:“賢侄女,你有罪在身,不知悔過認錯,反而吃裏扒外,出賣你父親效命終生的幫會,你便不怕為天下人不齒,為你父親泉下蒙羞麽?”

忽的,像一座火山突然爆發,唐潔一步走到龍尊吾身邊,她的麵龐慘白,淚珠紛灑,全身在不停的抽搐顫抖,指著古顏,她的兩眼似欲噴出火焰:“你這奴才的奴才,走狗的走狗,看看你的手,你的手沾染了多少人的鮮血?看看你的心,你的心裏蘊藏了多少汙穢狠毒?你殘害了多少人的生命?拆散了多少人的家庭?你還敢厚顏在這裏妄談仁義,還敢在這裏冒稱尊長?古顏,捫著心,告訴我你晚上會否夢見我爹流著血的焦枯麵容?告訴我那些冤死的鬼魂的哭泣是否淒慘?你忘記你如何殘害我爹的下流手段?你忘記尚明臨死的怨恨神色了,那些哀號,那些悲叫,你坐得穩他那用血腥與骷髏砌成的座位麽?你為何………你這不仁不義無心無肝的賊,強盜,劊子手……”

老奸巨滑,陰險詭詐的古顏,任他是如何深沉自若,也掩不住那出自內心的恐與震撼,而且,在那怒與震撼裏,假如你仔細觀察,還有著一股十分微妙的惶惑與不安,雖然,他在盡量控製麵部的表情來掩飾。

唐抖索著,一邊哭一邊罵,她的語尾在抽噎裏嗆住,眼睛卻毫不瞬眨的怒瞪著古顏……

乾咳一聲,古顏竭力擠出一絲比哭遠難看的笑容,嗓子有些發沙:“大膽賤人,你大約是嚇昏了頭,要不就是受了奸人的挑撥間,鐵矛幫上上下下,任誰也知道你的父想是死於一場意外的大火之中,那姓尚的小子叛幫做奸,出賣自已弟兄,更是活該死罪,毫無可恕,本堂主執法如山,公正嚴明,這是有目共見之事,你這賤人卻膽敢在此胡言亂語,簡直是欺師滅祖,可惡之至!”

閑散的,龍尊吾一揮手,道:“古顏,所謂冥冥中自有四知,天知,地知,你知,他亦知,是你幹的你狡辨無用,不是你幹的也賴不上你,卻又何苦給人家一個弱女子按上那些罪名?這未免有失厚道………”

碧眸古顏得幾乎一下子閉過氣去,他陰沉得似欲爆炸般的盯視著龍尊吾,一個字一個字緊咬的齒縫中迸出:“小子,你隻不過是武林未流,道上麼醜,本堂主之事你豈配插言?隻此一端,已足夠你魂淪地獄,永難超生!”

龍尊吾手腕一翻,“錚”的一聲輕響,他竟然將阿眉刀插回胸前的刀鞘之內,神色平靜的朝著古顏道:“既是如此,你還在等待什麽呢,我可不能自已走向地獄!”

驀地一聲厲叱,金色的光影一閃,陰陽判臣立已狂風一樣卷了上來,抖手便攻出七招十一式,招招擊向要害,式式砸向對方致命之處!

霍然翻轉,阿眉刀“削”的直掠而出,快且狠的“當當”連串截開了敵人的攻勢;手肘一曲,刀鋒閃電般飛戮對方小肮,那份準,那份歹毒,簡直不用提了。

陰陽判臣立一著失錯,怪叫一聲趕忙躍退,幾乎在同一時間,碧眸古顏身子一旋,也未見他出手作勢,七柄短柄鐵矛已暴射龍尊吾!

金燦燦的刀光呼霍而起,眨眼之間,七柄鐵矛整齊的自一個位置斷成了十四半,分向四周酒落,而這時,那兩個形態冷漠,削腮突額的漢子己然掠近!

阿眉刀上下飛旋,龍尊吾低吼道:“唐潔臥下!”

唐潔的反應在這時來得特別快,她一伏身已臥仆下來,阿眉刀的鋒利刀鋒擦著她的背上掠過,“叮”“當”兩響已震開了一雙沉重的短柄鐵矛!

陰陽判臣立細目怒突,大吼道:“小子,今天不是你,就是我!”

龍尊吾的金刀呼呼翻飛,他冷然道:“定然是你!”

那兩位生像涼薄的仁兄直被逼得團團打轉,根本更無法夠上出手的位置,碧眸古顏的麵色越發難看,他厲聲向身邊的同伴道:“你們還等什麽?”

頂著一顆大腦袋的漢子悶不作聲的直衝上去,手腕微拂,一把晶瑩鋒利的“七曲刀”已神鬼莫測的刺向敵人,同一時問,那位吱著一口黃板牙的朋友也白斜裏竄了過來,手上不知在什麽時候已多了一對牛角柄的短鋼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