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憶停手,看著這個不停地往外吐著血的老人,問道:“你就是沙昆?”
老人嗬嗬地笑道:“當然,除了我,還有誰配叫沙昆這個名字?”
龍憶歎息了一聲,說道:“以你的能力,做任何事情都能有極大的成就,為什麼一定要販毒?”
“因為恨。”老人道:“我恨這個世界,我恨所有人。”
沙昆此時的情緒顯得有些激動,似乎他活了這麼久,此時終於找到一個可以一吐心中恨意的機會。在心情激蕩之下,他的傷勢加劇,再次張口噴出一股鮮血。
這口鮮血似乎已經是沙昆的最後一口鮮血,吐完這口鮮血之後,他的臉已經變得比紙還要白,沒有一絲血色。他的身體也隨之軟軟地倒了下去。
沙昆此時卻並沒有斷氣,他的意識卻似乎因為生命即將離去而變得格外清晰,他的人生一些片斷此時不斷地在他的腦海裏閃現。
18歲的時候,他幹上毒品這一行,有一個明確的目標:賺錢!
沙昆小時候家裏很窮,窮得經常吃了上頓沒下頓。18歲以前的沙昆,在饑餓的驅使下成為了一個小偷,偷一切可以吃的東西,或者一切可以換到食物的東西。
有一次,他從一個小攤上偷了兩個饅頭,被攤主發現,追上來把他打個半死。當時他沒有反抗。他不是不想反抗,而是沒有時間反抗,他要抓緊時間吞下那兩個饅頭。
保護勝利果實的最好辦法,就是將它們吃到肚子裏去。
就算是你打死了我,你也不可能把這兩個饅頭搶回去了。當時沙昆的想法就是如此簡單。
結果,他沒有被小攤主打死,卻差點被饅頭噎死。由於吃得太猛,一塊饅頭卡在了他的喉嚨裏,卡得他直翻白眼。
小攤主以為自己把沙昆打死了,嚇得跑了。
如果不是幹爹恰好路過那裏救了他,這條卑賤的生命很可能就在那個黃昏走到了終點。
幹爹對他說:“你是一個男人,怎麼可以像一條野狗一樣,為了一點點食物而被人踩在腳底下?”
幹爹給了他一把刀,對他說:“你如果還是個漢子,就用它去找回你的尊嚴,如果你是個孬種,就用它結束自己的生命。”
沙昆接過那把刀,一聲不響地出去了。
半個小時以後,他滿身是血地回來,對幹爹說:“我把那個人砍成了十二塊,我怕把你的刀弄壞了,就沒有再砍了,現在我把它還給你。”
幹爹眼中露出笑意,說:“你是個好樣的,你就做我的幹兒子吧,這把刀送給你了。”
那把刀是幹爹送給他的唯一一件東西,直到現在他仍然留在身邊。
成為了幹爹的幹兒子以後,沙昆才知道,原來幹爹一共有一百多個幹兒子,他是最小的一個。
幹爹有錢,幹爹很有錢。他曾問過幹爹到底有多少錢。幹爹說他也不知道,記那個數字太累人了。
幹爹所有的錢都來自於一種叫做“海洛因”的東西。不知道為什麼,有那麼多人為了得到這種看上去跟麵粉很像的東西,願意把所有的錢都送給幹爹。
沙昆從那時候起就認定了這種叫做“海洛因”的東西是一有魔力的藥,凡是服食這種魔藥的人都會變成傻瓜。
後來幹爹死了,幹爹死得很慘。
沙昆看到幹爹的時候,與其說他看到的是一具屍體,不如說是一個被打爛了的篩子。到現在沙昆也不能肯定他看到的那個篩子就是幹爹。
本來在幹爹的一百多個幹兒子中,沙昆是最沒有希望繼承幹爹事業和財產的一個。但是幸運的是,其他的幹兒子們在幹爹死後不久,也都一個接一個莫名其妙地死去。當最後隻剩下沙昆自己的時候,一切都變得順理成章合情合理了。
沙昆發現自己擁有隱身的能力,或者說他身上隱身的能力覺醒,是在他殺死幹爹的第一個幹兒子的時候。那一次他趁著那幹兒子睡著的時候潛進了他的房間,正當他準備用那把幹爹送給他的刀殺死那個幹兒子的時候,那人卻忽然醒了,起來上廁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