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封建社會要解決的主要矛盾就是地主階級和農民階級的矛盾,它的經濟基礎就是土地,所以變法的主要問題是圍繞這土地來談的,也就是農業問題。平常按照史書中的記載,從農業開始和公孫鞅談起,逐步延伸至軍事,再到貴族的等級製度,直至整個變法的方方麵麵。
公孫鞅此時的變法內容其實已經頗具規模,隻是在很多細節上還不完善,尤其是貴族的世襲製度方麵,所做的改變力度太小。平常便依照所學商鞅變法的各項內容,將如何實行的方法告訴給他。公孫鞅聽了,很高興,可眉頭也隨之皺了起來。
平常見了,笑著問,“大人,此事是否還有難處?”公孫鞅點了點頭,“先生有所不知,對於舊世卿世祿製,我先前琢磨過,也與主上商議過,隻是擔憂實行起來,會十分的困難。”
平常嗯了一聲,“在下知道此事的艱難,隻是若不徹底變革世襲製,那整個變法的大局也會受到影響。大人你必須堅定信念,排除萬難,將新法一一推行下去,在下可以預見,不出三年時間,秦國百姓必定便之。”
平常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他所看過的史書中有記載,變法開始的時候,秦國百姓都覺得新法不好,等到實行了三年之後,秦國的百姓卻又感受到新法的便利。
公孫鞅見平常這樣說,內心充滿了喜悅和憧憬,也更加堅定了。
“先生,我公孫鞅能有幸與你談論,真是獲益良多,如蒙先生不棄,我願拜先生為師,侍奉於府中,以便時時受教。”
平常聽了這話,心裏一驚,不由想了想,“這哪裏是我讓你獲益良多了,我隻不過是把你自己的東西,提前說出來給你自己罷了。如今你要拜我為師,這事情我可擔當不起,再說了哪裏有一個少者給一個長者做老師的?”
平常想到這裏,忙推辭著說,“大人,在下與你暢談,也獲益匪淺。以在下的淺薄學識,能與你暢談一夜,已是極限,再聊下去恐怕要捉襟見肘,黔驢技窮了。如此又怎能做你的師父?大人是長者,在下是少者,試問天下哪裏有少者做長者的師父呢?還請大人不要再說此事,以免讓在下遭受天下人辱罵。”
公孫鞅想了想,這些話也有道理,自己剛才一時激動,竟然說出要拜師的話,如果真的拜平常為師,自己怕是也要遭天下人恥笑了。想到這些,他笑了笑,“先生,既是如此,我也就不勉強了,隻是企求先生能夠住到我的府中,也好讓我能夠時常與先生暢談。”
平常原本還是想依附公孫鞅的,不過在一夜的交談當中,他也仔細琢磨過這個問題。公孫鞅這個人雖說可以禮賢下士,但很多細節讓他感覺到麵前的這位長者似乎有些剛愎自用,而且還有些殘暴,言語中視百姓為草芥,殺伐決斷更是麵不改色。
平常知道在這樣的人手下辦事,日後必定容易招來禍端,如此看來隻有拒絕了。
“大人,在下本是山野閑人,逍遙自在慣了,恐怕不能答應你的請求。”
公孫鞅歎了一口氣,眼神中有些失望的意思,忽而又閃過一絲奇怪的顏色,恰好被平常瞧見,頓時讓他心下一寒,險些打個冷戰。
“這公孫鞅眼神中怎會閃過一絲寒光?”平常暗想了片刻,立時明白過來,心說看來這公孫鞅剛才是對我動了殺機,我與他暢談一夜,所表現的才學與謀略都似乎超過了他,他本想將我收為己用,怎知被我拒絕,如此一來自然是動了其他的念頭。
公孫鞅在那一瞬間,的確是動了殺念,他與平常暢談了一夜,心中早已歎服之至。隻覺此人才識廣博,浩瀚如滄海,超越自己實在太多,而且對於變法一事了然於胸,談論起來無不切入重點,深邃有理。更讓他佩服的是,此人眼界十分高遠,竟斷言新法實行不出三年,秦國百姓便之。
公孫鞅深知這樣的人才如果被主上知道,自己的權位定然不保;如果到了別國,日後必定是自己的強敵。他知道此人若是不為自己所用,那就隻能殺之了。此刻公孫鞅才真正明白當年在魏國時,公叔痤為何向魏王說出那樣一番話來。
公孫鞅轉臉看了看門外已經大亮的光線,微笑著站起身來,向平常躬身行禮。
“多謝先生徹夜的指教,我身居要職,今日府中還有要事需要處理,就先告辭了。先生若是不急著離開櫟陽城的話,我改日定當再來請教。”
平常點了點頭,也站起來說,“大人既然有事,那就請先回去吧。在下昨日剛到櫟陽,自然是要停留些日子,如果大人還有什麼疑問,盡管來找在下。”說罷,走過來開了門,將公孫鞅送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