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梨衣就站在這石牆腳下,雙眸望去,看不見連攸說的那扇玄武門,隻有寂然在附和著這定格的灰蒼。落梨衣跟著雲連攸一邊走一邊看著石牆上雕刻的壁畫,石壁上的圖紋勾線流暢,仿似宣紙上作畫般輕盈,一個個各具特點男女老少,淋漓盡致著動作。再走過些路段,石牆上的畫變成了一地的花,沒有彩色的渲染,卻朵朵透露著一種嫣然的生命,像是活了一般,大片大片開著,燦爛著,搖曳著。花間有一少女青絲及腰,正嗅著手中的小花,是在這裏采擷而來的。落梨衣已墜入其中,眼前的畫已不是畫了,像是一幕幕流動著的畫沙,帶著真誠的血液,美不勝收。似流水潺潺晃蕩著聲音,低低吟唱。一步之遠,戛然而止,金戈鐵馬,兵戎相見。他們手持長刀劃破長空,過後,隻剩猙獰麵目,血濺沙場,像是紛飛雪花,密集擊落在腳下,流沙吞噬了一凹凹血色。
“不可以再看了,梨衣。”雲連攸拉過她的手領著她向前走,也觸到了她一片微汗涼涼。
“連攸,你都知道了這石壁上畫的是什麼。”
雲連攸沒有回答,隻是擋住在她眼前,遮住她的視線,“不可以看了,聽話,接下來我們要走的路是赤域。”他帶著幾分俏皮。
“這麵牆叫做浮藤牆,牆上的畫共有三卷,每一卷的內容都是不一樣,分別是天域,地域,赤域,梨衣你看見的是其中的兩卷,地域和赤域。”
“連攸,這些畫是誰刻上去的?”落梨衣問。
“不是刻上去的,是畫的。”雲連攸帶著幾分難明的揶揄。
“什麼?”落梨衣震驚,腳步有些停住了,雲連攸見狀拉著她向前走,那些深陷在石牆上的圖案竟是如此巧奪天工,落梨衣手扶上了石牆上,食指和中指觸摸在一匹戰馬上,陷入了三分之一的指甲蓋,雲連攸沒有強行帶走她,望著這幅畫卷,純淨的眼裏有了若現。
你不懂,用自己的世界幻化成空白,承裝你的肉體。
“梨衣,快點走了,不要再看了。”雲連攸像是小孩般催著。
“好了,我不看了,我們走吧。”落梨衣低頭眼神聚焦在石板路上。
“不用這麼看著路麵,沒有好吃的可以讓你撿到。”雲連攸調皮道。落梨衣被他一逗,心中陰霾淡了顏色。
“梨衣,我跟你說個秘密,浮藤牆上的畫到底是誰畫上去的還沒有人知道,王宮裏的人都跟你一樣都以為這是雕刻上去的。浮藤圖從城門接連到軒轅殿邊的一株銀杏樹,銀杏樹的石壁就是天域的地方,天域的那一卷沒有圖案,隻有短短的幾行字,然後就是地域,地域就是我們現在生存著的地方了。”
“雲墨曾經跟我說過,天域是靈力者的世界,赤域是修羅的世界,我們這裏,是地域。”落梨衣將腦海裏的思緒貫穿了起來。
雲連攸笑著點頭,“你說的沒錯,看,玄武門到了。”
四方陣的城門浮著粗粗細細的紋線,不知道哪裏來的藤蔓守護著它的舊落,沒有一個侍衛守著。空中的太陽在重重雲層撒下,這裏儼然是一個陰天,用灰色藏起來它的模樣,是歲月對它太殘忍了還是妒忌了美。
沒有流連多久,漸漸地聽到了大街上一些三三兩兩的喧鬧,已經來到市井了。雲連攸玩心一起,不想乖乖回王府了,便提議道:“我們在外麵溜一圈,再回去,好不好。”
落梨衣微微嫣然,順從了他的意見,緊跟著他,街上沒有太多的人來人往,反而聽清了老人和小孩的聲音,格外清脆好聽。
“梨衣。”雲連攸戴了個銀色麵具,語調壓低得輕飄飄,雙手向前拱著,像極了一個孤魂野鬼。
落梨衣沒有被他嚇到,反而被逗笑了伸手欲拿走他的麵具,雲連攸一個後退,得意笑出了聲,“這個不給你。”隨手在攤前拿了一個鑲嵌了幾串細珠淺綠白相間的麵具給她,湊到她跟前為她戴好,“好看。”
落梨衣的性子被驅趕了出來,“兩隻孤魂野鬼來了。”說著也學著雲連攸的動作,雲連攸笑岔了,看不見麵具下肌肉的抽動。
“皇兄,你看你看,那對小夫妻,男的清逸非凡,他的新娘一眼看去聘婷秀雅,麵具下的她一定是如花似月,傾人傾城,兩人真是百般絕配。皇兄,想不到楚雲國的美人如此多。”宇西殤推著宇花殤的手臂,話中藏話,想讓他早日娶個好女子成婚。
宇花殤無奈一笑之下藏了心思,他無法忘記他的一身淺青綠長衣,更無法忘記她的身影,道:“他們不是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