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閣
雲墨拿過碧凡恭敬遞來的濕巾,縷縷煙氣還在暈繞。雲墨一遍遍地為她擦淨流過淚過的小臉,還有帶著一處細細傷口的纖手,是扯開珍珠時被魚骨劃傷的,那輕微而過的痛她根本就沒感覺到,況且她的雙手早已被燙傷長出了白色水泡。雲墨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處。仿佛他身體裏麵的皮肉長出了無數朵白色花苞,開不出綻放的燦爛,血肉之間的花,荊棘貫穿而過,撕裂了花苞,花苞變成了片片花瓣,帶著利劍刺入他的肉,融在他的藍色。雲墨把她的手放下,撫著手心紅紅的膚色,鼓起的水膜,落梨衣不知覺得皺了眉。
“沒事了。”雲墨輕柔在她耳邊道,他用了靈力治好了她手上的傷。
落梨衣漸漸恢複了知覺,醒了過來,手指緊緊揪著身上軟被。
“梨兒。”他掌心握住她的肩,落梨衣接觸到他的溫度是暖的,砰跳的心才安穩了些,可看了看身邊的碧凡,靜浣哪去了?
她問:“雲墨,靜浣呢,還有那個小女孩,她們去哪裏了?”
“那個孩子在王府裏,靜浣帶她去吃東西了。”
落梨衣聽到他這樣說,才安心了下來。此時碧凡早已識趣退下了。兩人安靜的無話可說,因為想要問他的事情太多了,因為想要說給她聽的故事太長了。所以她不想給他增添煩惱,所以他不想讓她心情不安。
“你。。。”落梨衣的還未說完。
“你先睡會,接下來的事有我在。”雲墨讓她躺好。
落梨衣知道他此時分身乏術,啊、道:“你不用留著這裏,他們都在等著你。”剛才發生的事想必已經傳開了,軒轅殿上會有多少大臣等著他定奪此事,而且,這樣下去會有更多的子民無辜死去,他又怎麼能安心留在這裏,不顧楚雲國上下的性命?
“好好睡。”他語氣溫柔而堅定。落梨衣安靜躺好,雲墨才離開。可是他並未離開琉璃閣,在外麵的書房處理文案。落梨衣根本無心入睡,隔著垂紗看見雲墨和釋無輕聲交談,釋無已經出去了四次,可是出去的時間極短,短的好像她眨眼的片刻。
“王,已經成功了。”
雲墨聽了深深閉眼,問:“落將軍在哪?”
釋無畢恭回他:“南方之境突然被敵軍攻陷,一炷香之前落將軍帶兵離開了城內前往那裏。”
“裏外夾攻?”雲墨冷冷一笑。天空劃過了一聲雷鳴,陽光暗淡下來,天色漸進灰灰,陽光的亮,雲層的灰,在這個穹蒼的大熔爐裏翻雲覆雨,搏鬥廝殺。
木辰已經身在玉盤山內,這件事或許落痕可以幫忙。可是當他趕來是,他正受著火靈珠的折磨,木辰心急如焚,“可惡。”
火靈珠的反應越來越強烈了,落痕四周流動的水在微微冒泡,起了輕煙,他一句話說的沉重緩慢,“出什麼事了?”
“你受得住嗎?”木辰看得出他的痛苦,比以前的任何一次發作都要厲害。落痕目光淩厲向他看去,木辰不再廢話,直截了當把一切向他說明。
“同樣的毒,同樣的針法,但是下針的人不同。”落痕聽完了說了這一句話。
木辰回憶了一下,更加把當時的情景說的細微,“梨衣救那個女孩的時候,她手裏的骨針晃了幾下,所以我阻止了她最後一針的紮入。”下針的人若是心神稍有分散,手的力道定位都會偏差,這樣救人反倒會成了殺人。
“骨針。梨衣真是聰明。”落痕眼光遠去,片霧帶來的消息給了他幫助。他沉沉說:“南海水裏的魚天生一具軟骨,是造物主特意為細沙上飽含滄桑的珍珠創造而出,是它的禮物。魚骨的鋒利勝過利劍,比絲綢更加柔弱,梨衣的那支流珠步搖就是它們最完美的結合。你說你看見了骨針在晃。”落痕微微抬眸,“今天的太陽比常日烈了幾分,但你也不可能清楚看見骨針的,它細如灰塵,能看見它的晃動除非在它身上沾了某些顏色。”
木辰眉尖觸動,他看見的是血,軟骨上沾了血絲。
落痕深邃的看著他繼續道:“那是血的顏色。是梨衣扯斷流珠時被軟骨劃傷流出的血,隨著骨針一同進入那個孩子的體內。”
一切都清楚揭開了,解藥就是梨衣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