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問。”
“你怎麼沒吐？”
“我習慣了。”
林小山瀟灑地衝羅七七眨了眨眼，把雙手抱在後腦勺上，吹著口哨看著前方。
這個自大狂！
一陣惡心又襲來，胃裏開始翻江倒海，喉嚨處也開始發緊，羅七七不敢再亂動，她閉上雙眼，把專注力放在呼吸上，強迫自己進入睡眠狀態。
這招是有用的，她很快不再難受。
半個時辰過去了，到了青陽縣縣城，林小山把她搖醒。
她下了板車，渾身酸痛，腳下無力，慢悠悠跟在林小山身後。
縣城和來福村完全是兩個世界，大街上的房子雖然土房居多，但很整齊，沒有蓋得歪歪扭扭。
大街上很蕭條，擺攤的都沒有幾個，行人更是寥寥無幾。
羅七七本以為到了集市人會多一點兒，結果讓她很失望，集市裏的人就隻比大街上多一點。
林小山找到一個陰涼的地方，他把竹簍往地上一放，盤腿坐在竹簍後麵。
精疲力竭的羅七七也顧不得什麼形象了，她四腳朝天，躺在林小山旁邊大口喘著粗氣。
她太餓了！
活了300多年，從來沒有這樣餓過，現在的她，能一口氣把天後的仙桃全部吃完！她突然很羨慕饕餮，聽說這廝來人間積攢功德就是靠吃。
休息了一陣，她強打起精神，用手撐著坐了起來。
她聽羅老三說過，今年是魏國曆史上最幹旱的一年，農田基本顆粒無收，就連家畜都因為沒有吃的活活被餓死了。
整個集市都被烈日炙烤著，人們無精打采的垂喪著臉，所售賣之物，也以手工品和農具居多，稀缺的大米和麵粉都不見蹤影，像林小山這樣賣野菜的，少之又少，一個巴掌就能數過來。
一個流著鼻涕，臉蛋漆黑的小男孩手裏抱著一個木桶走了過來，他滿頭大汗，一坐下就甩了甩頭，汗水被甩到了地上，馬上就蒸發了。
他把木桶放在地上，羅七七好奇，伸頭過去看了看。
“這是蟑螂啊！”她瞪大了眼睛。
小男孩不理會她，開始叫賣起來，“新鮮的蟑螂！又肥又大的蟑螂！快來買啦！”
羅七七呆看向林小山，林小山聳聳肩，“這玩意你家最多，你二伯不是最喜歡嚼著吃嗎？怎麼，你家的不夠他吃，你想買？”
“還是算了吧，我想起來了，我家的比他賣的肥。”
羅七七把目光又投向林小山的對麵，一個黑瘦的漢子正在賣著一種她沒見過的肉幹，蒼蠅一直在圍著肉幹飛。
她用手肘頂了頂林小山。
“那又是啥？”
“你看不出來嗎？那是老鼠幹啊！你家上個月不是逮到一窩剛生的老鼠崽，你大伯逢人就說好吃。”
羅七七後悔自己問了這個問題，她的肚子又開始不舒服，一陣一陣的泛酸。
她原本還想，世道再差，集市裏總歸還是有好貨，可如今親眼所見，讓她大為震驚。
正當她又想吐，一個蓋著頭巾的胖女子帶著一個臉上有刀疤的男子走過來。
小男孩見了兩人，神情恐慌，小小的身體開始發抖。
胖女人幾步走來，揪住小男孩的耳朵，迎麵給了小男孩兩個耳光。
“讓你跑！我讓你跑！”
小男孩緊緊抿著嘴，眼神躲閃，瘦小的身體蜷縮著，他很害怕。
胖女人側過身子，諂笑地問刀疤臉，“猛爺，你瞧瞧，這就是我那個不爭氣的小兒子，如今有七歲，你看看能不能賣去給李家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