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 遺物(1 / 2)

昏暗的房間,讓慕夕辭一時有些看不清房內的情況。

將手從門扉中收回,她張口想要喚人,卻突然覺得自己發不出聲來。像是喉嚨被什麼堵住了,就那麼突然地梗在那,不上不下的讓人絲毫沒有辦法。

好在僵硬的姿勢並沒有維持太久,慕夕辭聽到了一陣綿長的呼吸聲。

正午的陽光透過簾子上的縫隙,斑斑點點灑落在屋內。屋外是滴水成冰的寒冷,而一牆之隔的屋內,明明沒有火盆,卻依然讓她感到一股久違的溫暖和心安。

隔著桌子望去,一個兩鬢斑白的婦人此時正躺在木板床上,呼吸均勻儀態安詳。歲月在她的麵上無情地留下了道道痕跡,而鬢邊的白發更是讓慕夕辭看得一陣心疼。

看著躺在床上因為醫治而入夢的姆媽,慕夕辭終是按捺住想要進入房間的衝動,輕手輕腳地退了出去,伸手帶上了房門。

她很在意、很擔心、也很害怕。

她在意姆媽的病情,雖然有司馬醫師的保證,但畢竟這傷勢拖了十來年,說不定就會留下後遺症什麼的。這讓她不得不十分在意。

她還很擔心。擔心姆媽平時的生活,不知道姆媽在慕家過得好還是不好。畢竟慕辰南對她這個四派合比的魁首都敢出手,何況是姆媽呢。

但她更害怕。害怕的是姆媽的追問。

追問她為何一去多年,追問她這些年來怎麼連一封家書都不曾寄回,追問她是否曾經有不想再回來的想法。

唯有在內心化為無聲的歎息,不敢上前不敢開口。

“小……”

慕夕辭聞聲抬頭,大驚之下慌忙對來人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方婆子急忙聽話地捂住了自個的嘴巴,一雙眼睛卻滴溜溜地繞著慕夕辭轉,裏麵充滿了激動。

她原先還以為小姐一去這麼多年沒消息,怕是凶多吉少了。誰知幾年前突然傳出了小姐比賽拿了第一那麼個天大的好消息。

在小院子裏服侍太太的她們一家,可不就水漲船高了。隻不過這喜訊來的沒頭沒尾的,按說拿了第一也沒見著本尊,所以方婆子每天麵上是眉飛色舞的,內心卻是七上八下的打著鼓。

今天可不就見著正主了。讓她那顆懸在高處的心啊總算落回地上了。

慕夕辭不知道孫婆子這一會子功夫,心裏麵都轉上幾轉了。

她隻知道孫婆子那嗓門,一喊出來保準能把姆媽給嚇醒。衝對方打了個手勢後,慕夕辭又領著身後幹站著的蕭易晨向自己的東廂房走去。

“我的好小姐,你可總算回來了。擔心死孫婆子我了……”

孫婆子跟著慕夕辭的身後一進屋子,就操著她那倍兒亮的嗓門喊開了。先是一通關心的話,接著將這十年來姆媽生活的情況嘮嘮叨叨地絮叨了出來。

慕夕辭正愁不知道姆媽的情況呢,站在房中認真地聽著孫婆子說的一樁樁一件件事。大到慕家差點舉辦了幾次族會,小到姆媽前些日子多吃了幾塊肉。

這些瑣碎的事情,卻讓慕夕辭聽得格外認真與專注。

放佛在聽一份重要的不得了的秘境資源一般。

蕭易晨起先還有些不耐煩地撫著袖子。直到他看到了慕夕辭那亮晶晶的眼神和嘴角那絲怎麼也抹不去的微笑,這才詫異地跟著一同立在了原處。

在他看來,慕夕辭像是個戒備心很重又異常敏感的烏龜。

不論是在三清閣坊市的客棧中、上古秘地中、亦或是南北莊內,這丫頭都會將自己深深地縮進烏龜殼裏。

一直用微笑偽裝自己。苦也好累也罷,隻要能活下去,慕夕辭都會背著她的烏龜殼,盡管爬得很慢,卻依舊努力地爬著。

因為她想得到的東西很多,或者說她想要保護的東西很多。

隻是保護的東西越多,自然需要的能力也就越大。需要對抗的東西就會更多。

原來還以為慕夕辭如今為慕家賺得了偌大名聲,想必在慕家的地位也水漲船高,能發揮出更多的價值。

誰知道因為慕夕辭的能力不夠,反而像是一個孩子擁有了巨額財富,誰都想來摻一腳。

這境遇簡直讓蕭易晨哭笑不得。

但慕夕辭不是不能擺脫這樣的局麵,隻是她想要保護的人使得她必須小心翼翼,繼續隱忍下去,直到某一天能夠將威脅她的人連根拔起才會付諸行動。

也正是看清了這一點,從這方麵來說,這丫頭還是勉強能入他的眼的。

方婆子開始的時候因為見到了小姐太過興奮,還唾沫橫飛地說著這些年的事情。可當她過了興奮的勁頭,眼睛一轉看到了小姐身邊跟著一位儀表堂堂的俊俏公子時,表情立時變得生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