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4章 夢裏夢外劫數難逃(1 / 2)

從未如此深切的感覺過自己內心深處孤寂的顏妍,就在這獨處之時看清了平日最難看清的自己。

顏妍腦海裏又浮現出在婚禮上飄起的模糊片段:那一抹飄渺的血紅,竟是身著嫁衣的自己,或者說是曾經的夢幽寧。雖然那影像朦朧,但是卻能讓此時的顏妍真切感受到,這個一身紅裝的女子,內心裏滿滿的都是幸福。隻是,這畫麵並沒有停留多久,充滿幸福的紅色卻很快變了味。取而代之的是詭異鮮血的紅,那是真的血!記憶就在此刻斷了線,伴著那殘留思緒裏最後幾滴飄於空中的鮮血,越發模糊的遠去了。

回憶隻有這麼短,卻足夠讓現在脆弱的顏妍彷徨了。因為在整個場景在心底重現時,顏妍的身體和情感是隨著那流轉的畫麵而本能的反應:開始是喜悅,身體因激動而微微顫抖;但是後來心裏卻是言不盡的無奈與悵恨,身體仿佛掉入了一個萬丈冰窟,無力著,麻木著。一切的掙紮與抗爭都顯得那麼蒼白和多餘。

已經從念想中走出許久的人兒,心中仍有一絲餘悸,瘦弱的身體在清冷的月光下瑟瑟發抖。雖然這夏夜清涼若水,但是無助的顏妍,此時確是感到了刺骨的寒。

“那些都是過去的事了,現在,夢幽寧已經不在了。我是顏妍,可不是什麼夢幽寧的,不是麼?”顏妍這樣問自己,也算是給自己以安慰。

耗盡了大半夜的時間,收拾好自己支離破碎的心情,身心俱疲的人兒終於抵不過襲來的困意,蜷縮於繡被中睡著了……可惜,如此夏夜,注定漫長。

夢中,佳人又看到了那道熟悉清冷的身影。那一身清冷,帶著的,似乎是跟顏妍自己同樣的孤寂與無助;久違的深邃目光,自轉向顏妍這邊後,就不再遊離了。注定難逃劫數,不是麼?

夢中的顏妍,不再去權衡一份長久友誼與短暫愛情的重量,已是朝著荀月霄所在的方向奔去,飛蛾撲火一般。然而,那抹白色的身影,在顏妍已逼近咫尺距離之時,卻是幻影般消失了,佳人連這荀月霄的一絲衣角都未來得及觸及。

“不!月,為什麼?為什麼要離開我?你不是答應過,永遠都不會離開的麼?”如此淒聲地質問著,顏妍已從夢中醒來。

“原來隻是一場夢,”清醒過來的顏妍喃喃自語。披衣坐起的顏妍,不覺間已來到梳妝台前。回想起自己在夢境裏的做法,顏妍不由地心裏自嘲:“同樣孤獨的兩個人,還是異性好友的關係。按常理來說,不是該發生一些浪漫的事麼?為什麼浪漫的事還沒發生,他就棄我而去了;哪怕是在夢裏,也還是如此……”這樣想著,顏妍委屈的淚水又如泉湧。

不經意,看見了鏡中映照著的那梨花帶雨的淚人,顏妍有些鄙視自己現在的懦弱:“自己現在就甘心如此墮落麼?丫的,不就是一個男人麼?我可是二十一世紀的新新女性!才不會在一棵樹上吊死!”顏妍擦擦眼淚,對著鏡中美得不真實的自己一個鼓勵的微笑,“顏妍啊顏妍,要堅強起來。真正的愛情還在前麵等著自己呢!隻傾心於自己一人的愛情!”

不過,顏妍的這番自我鼓勵,似乎有悖於,自己曾經在學校與林琳高談闊論的愛情觀。當年初中的顏妍,已經開始整天為林琳說教:“女子就是為愛情而生的呀,知道麼?愛情就是女子終生的事業,隻不過有失敗,也有成功的。無非取決於你是否幸運了。麵對愛情,不管是女博士還是鄉下村姑,在愛情中智商都是零,最終逃不過在一棵樹上吊死的命運。想想,為了一棵樹而舍棄整片森林,多專情啊,所以,受傷的才總是女子呢……”

即便如此,在自我催眠下,顏妍還是在破曉前,平複了一宿的不安。第二日,又可以變回那個瀟灑的風流少年,隻是,眼底多了層掩不住心事的沉重。

最難道別,卻又要道別,此時恨不得無情又無義。可憐最是失意、離別兩相逢。

強顏歡笑的顏妍,對著送行的眾人粲然一笑,瀟灑的一句“天下無不散之筵席”,一聲“後會有期”,話音未落,卻是已策馬而去。這月十六日的早上,幽州城門外,因顏妍一行人的車馬疾駛,飄揚起塵土無數,久久才肯歸於大地。

顏妍依舊與寧梅同乘一騎,疾馳在前方,後麵緊跟著的是淩雲駕著的馬車,車內自然是蘭竹菊三個依然女裝打扮的丫鬟。自到幽州城的第一日開始,顏妍就已沒有了與眾人調笑的心情,隻想盡早趕去西方碧落。如此急速的趕路,饒是馬兒,也吃不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