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子殿下可知,有句話叫作‘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我們本就不合適,倒不如相忘於江湖吧,顏妍告辭……”
話音還未被風吹散,伊人卻是已乘風歸去。徒留下悵惘的東方逸邪,看著已無佳人的樹梢,重複著顏妍留下的最後一句話。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
世間也許有兩種可以稱之為愛的情感,一種是相濡以沫,一種是相忘於江湖。
“相濡以沫”,或許令世人感動;而“相忘於江湖”則是另一種境界,或許更需要坦蕩、淡泊的心境,也是更難做到吧。
顏妍自己感覺,對於那喜歡自己的東方逸邪,心底似乎有種難以描述的情愫,朦朧間似愛卻又非愛。直到東方逸邪提及要帶她回到璃都宮中,顏妍總算清醒過來:兩人根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比起在宮裏,由現代穿越而來的顏妍更向往的是自由。
有些任性的伊人就如此離去了,好似這樣做,就真的能了無牽掛,不留一絲痕跡。可是,那東方逸邪,真的也能如顏妍一般瀟灑,將這一個人的獨戀放下,相忘於江湖嗎?
文城最豪華的客棧內,一身玄衣的明宇寒,正有些擔憂地望著眼前緊閉的那兩扇房門。隻因為,東方逸邪自追回佳人的行動失敗,回來後一直將自己關在裏麵不出來。
看著天色已漸漸暗下,明宇寒終於不再猶豫,決定強行推門而入。手還未觸及到門,那門卻是已經開了。麵露喜色的明宇寒眼中一亮,看向了裏麵。
才半天不見,眼前一身紅衣的男子卻是仿若失了魂一般。臉上沒有一絲表情,狹長的丹鳳眼也有些黯然。微微抬眼,東方逸邪看了看明宇寒,嘴角漸漸上揚間,已是開口了。
“宇寒,陪我喝一杯吧。”聲音裏也是沒有一絲生氣,沒有魅惑,沒有磁性,隻有無盡的死寂。
明宇寒點點頭。
於是乎,當晚,在文城最著名的玉樓之上,有了如此“良辰美景”:月色下,玉樓最高的第四層中的臨街廳閣的窗前,依稀可見一道紅色的身影。沐浴在朦朧的月華中,那紅顯得愈發妖冶。散落的黑色長發隨著高處的清風,與紅衣一起搖曳。偶然間,有幾縷被吹向了男子的臉。
在玉樓前路過的行人中,有一些不經意地抬頭,卻是瞥見了那絕美魅惑的男子。隻是一眼,足矣深印腦海。
本就妖魅到女子汗顏的容顏,惹人關注的飄逸的紅衣黑發,更令人難忘的是那雙眼——是勾魂?是深情?還是惆悵?不,是令觀者都有些心顫地迷醉的決絕。
此人正是東方逸邪,此時的妖冶男子已經有些微醉。嘴唇微張,似是對著坐於對麵的明宇寒說話,又好似自喃自語:“相忘於江湖,嗬嗬,為什麼她一個女子都能說如此輕鬆的話,然後瀟灑地離開?而我,東方逸邪竟然還是放不下?”
話音落下,紅衣男子已是又將一杯清酒灌入口中。
明宇寒聽著這自嘲滿滿的話語,看著月光下這頹廢男子的自斟自飲,嘴角還猶帶一絲苦笑。不由大膽罵道:“東方兄,隻不過是一個女子而已!你可是東璃的七皇子東方逸邪,不是別人!從來就隻有女人為你放不下。才幾天功夫,你竟然會為這樣一個甚至來路不明的女子,失魂到如此地步?”
“宇寒,你現在也認為很可笑,對不對?”東方逸邪依舊麵色不改,對於明宇寒的話是絲毫地不在乎,“嗬嗬,我自己也覺得可笑的很!可是,我真得放不下!甚至,為了她,舍了這天下又何妨?”
明宇寒聽到此言,想勸卻也是有心無力,“這七皇子,平日裏流連花叢,遊戲人間。沒想到,真動了心,竟會是這般的固執,罵都罵不清醒!”思及此,看著麵前的東方逸邪,明宇寒也隻有歎氣的份。
不知這固執的男子已經飲了多少杯酒,在一旁看著這東方逸邪不斷倒酒、舉杯、飲下這一係列動作的明宇寒都有些膩。不是明宇寒要眼睜睜地放任東方逸邪如此喝酒,隻是他知道,自己再阻止也是徒勞。
已是月中天,雖是夏夜,在這午夜時分的高樓之上,還是有些微寒。隻是這寒,比起執著之人心裏的寒,怕是及不上萬分之一吧。
“宇寒……”已經醉得吐字都不清晰的東方逸邪終於開口了。
明宇寒麻木地看了一眼麵前這個醉得一塌糊塗,什麼邪魅、瀟灑風度全無的男子。心中升起一絲莫名生氣的明宇寒,卻又很快地別開臉去,等著聽東方逸邪接下來的話,可是等了半天,卻是什麼都沒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