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四章(2 / 3)

小:我曾經相信愛情的力量,可以跨越高山,跨越海洋。三十多歲的女人,還有權利去追求愛情嗎?

大:我知道等待有時很折磨人,帶來的壓力與日俱增。“小妹”仍沒有消息,建議查證一下。如果真是,大智慧會尊重你的意見。這段時間,我已經將一切想過,已做好各種可能的打算。請一定相信這個“老公”的人格和責任。下午四時出發。

小:和孩子買書包文具,鞋子不合穿,球拍要換新的,牛奶零食要添置。柳螢這兩天出差,真盼著她快些回來。

大:“一個她”和兒子女友在拉家常。特意與兒子在君草地散步談話,同時婉轉向他表達與其母親的關係,也為作一個鋪墊和心理準備。

小:建立一個家庭真的不容易,年輕時看重與追求的往往是一種形式,有時甚至被自己假想的愛情外衣所蒙蔽。祝福他們有一個圓滿。他接受嗎?

大:作為子女自然不願意相信也不願意見到這樣的結局。他同情母親,又擔心會對我造成影響。

大:多少傷了他的心,過意不去。一生清高克己,一直是他心中的榜樣。他性格底子也多少受我影響。出國八九年時間,從學生到運營總監,全憑自己奮鬥擠進主流社會,隻擔心太清高善良終會吃點虧。

大:他們就快回澳洲。年底會再回來舉行婚禮。為人父母還有什麼比兒女長大成家更為寬慰的事?孩子邀母親同回,她不願去。還有什麼看不開,放不下呢?固執了一輩子,依然固執著。

大:現在出發,帶了一瓶你喜歡的紅酒。

小:醉酒的探戈嗎?尊重她的選擇吧。一輩子堅守的感情值得尊重。值得與否,自己知道。

小:還在書店找漫畫書。現在的孩子都是漫畫兒童。虹貓藍兔全是圖畫,想讓他們多讀個字都難。

小:早上媽媽說孩子班上一個同學擅自騎單車出了小區,結果被馬路上車撞傷入院。

大:除了接送和必要的安全教育外,家人的照護最直接有效。

大:驕陽的八月,大都在雨中。明天是與小妻子相識整整365天,一天不少。今日的陽光,格外燦爛、飽滿、迷人。

八月二十八日(星期日·周年紀念日)

蝴蝶留言:

【大:對小妻子的疼愛無法形容。今天與昨日一個特殊得不能再特殊,巧合得不能再巧合的相會日子,大智慧的心現在還在激情與感恩中。小妻子也會從中喚起對大智慧開始瘋狂追求的美好回憶嗎?

大:相遇周年紀念日,我們終於第三次站到見證曆史性相遇的鳳凰樹下。海上雲天,婆娑的樹影記得一切,心中永遠的愛神。

大:小妻子正遭逢不順,但在鳳凰樹下,臉上的笑意依然甜蜜柔軟。小妻子與大智慧在經曆某種錯位及人生磨難中,愛情的基石變得更堅固。365天,愛的激情沒有停止過一日,如無真愛可能嗎?經久不衰的情感守望的期待,在當代愛情尤其是男女青年愛情生活中也可稱傳奇。

大:去年12月30日小妻子生日,度過一個沒有團圓的生日;除夕,靜守新年鍾聲響起,許下一個終生的願望;2月18日,第二次來到結緣鳳凰樹下,相約對圓滿的誓言;今日,我們一周年相知相守度過了整整365天,手手相連,再也分不開彼此。】

八月二十九日(星期一)

小:不要再堅持了。你知道這是沒有選擇的選擇。無論是現行政策還是實際條件,我們都無法承受承擔呀!你將一無所有地離開社會,公司可能麵臨的賠償問題,鳳凰姐弟更無法判決給我。再怎樣的心痛也必須麵對接受生活給我們的承擔。

蝴蝶留言:

【大:當擔心變成事實,心反而坦然了。一夜相擁無眠。月光如流水,你說,這是時間的河,我們流淌在水裏,隻抓住了對方的手,隻見到你,隻聽到你。

大:你說,你夢裏見著我們的小精靈,她從海上踏浪而來,那麼可愛,還咯咯地對你笑,伸出雙手要你抱。我們就叫她海兒吧。我的心如子規泣血,生疼生疼。對於血緣種親,我尤為纖細敏感。少年的傷痛,竟會在黃昏之年再次刻骨銘心地體驗一回!命運,真的有它自己的邏輯嗎?!

大:剝離的痛苦,鳳凰小屋的陽光流淚。昨晚給鳳凰小屋清潔,心酸楚楚的。今日上午終於在小妻子撫愛中淚流滿麵。為一個剛孕育生命的即將失去,更為你的巨大辛苦承負。

大:為了一個紀念,小妻子身著大智慧第一次送給以綠為底色的連衣裙;鄭重地開啟在鳳凰小屋第一天喝過的紅酒。我們都在凝結勇氣去共同直麵這場生命的洗禮。

大:你蜷在身邊,低低的重複著:“怎麼辦?”。又一個哈姆雷特式的難題橫亙於前。我緊擁著你,我偉大可愛的妻。曾經承諾,愛一個人,就不能讓她受傷。我摯愛的妻,終於還是讓你受傷受苦,要這樣舍棄與剝離一份與生俱來的情感!作為一個文人,真正麵對經濟困難局麵,多麼無能呀!如果文字等值貨幣,天下寫字人何至於此?!

大:我溫柔的妻,哭吧。月華如水,流淌的淚滴會化作每一顆星,照耀著我們可愛的小精靈,帶著我們的愛與永遠的疼痛,跟隨著他或她,不絕的牽掛。】

八月三十日(星期二)

蝴蝶留言:

【小:一個多月裏,我凝視著鳳凰姐弟熟睡的麵容,從嬰孩的啼哭到現在的奔跑跳躍,一點一滴的記憶。你們都是我的孩子,我至親的骨肉。暗夜裏,我深深地凝視著你們,撫摩著你們,還有你,海兒,我的寶貝。我愛你,和鳳凰姐弟沒有一絲一毫的分別。你們流淌著我的血液,而我卻要放棄了你。孩子,媽媽對不起你。媽媽愛你,我每時都感覺到你在悄悄地喜悅地萌芽、伸展,你想快點見到光明,我也真想見見你的模樣呀,我的孩子,看著你快樂地笑,使勁地哭,像天邊的野草,蓬蓬勃勃。

小:這流不幹的淚啊。一想到你,我的淚就止不住地流。但是,媽媽卻要丟下你。媽媽舍不得。媽媽多想看看你,摸摸你,我的孩子!我的海兒!

小:家,你的爸爸、媽媽一直渴望的家,卻給不了你。你會在哪裏哭泣?我聽得見你哭泣的聲音。孩子,我的孩子。我們不企求你的原諒。我們隻想你在天堂不要孤單,不要受涼,寂寞的時候就想想我們,我們也那麼地想你……】

八月三十一日(星期三)

大:幾日裏情緒低沉,無法言表。下月京城會議不想去,留下陪伴小妻子。

小:這個會議重要,你一手籌劃主持,怎能不去?孩子明天開學先在媽媽家住一段,表弟和姐姐都可以幫忙接送,已和他們說好。

大:定了哪天,通知我。金陵事現在如何?

小:昨天給電話“特別”,他還發脾氣,打擊我的信心,有這樣的丈夫嗎?不指望他,送走後起訴,由法庭判決。

大:一場官司免不了。送走後首要的是調理,起訴可以晚些。資金我會再想辦法。

九月一日(星期四)

小:我電話裏跟他說離婚。

小:他說堅決不離!想都別想!這輩子就是拖著我,除非是他自己提出!他不會放手屬於他自己的一切。

大:他讓自己享有無限自由,給你隻有勒得緊緊的一條繩索。既然如此,無謂傷心。現在重要是保重身體。明天鳳凰姐弟開學,準備好生活學習用品。定了時間,若未北上,會再到鳳凰小屋共同守護。

小:問鳳凰姐弟,如果離婚願意跟誰,他們抱著我,不停地哭喊。他們還那麼小,那麼小。我把他們帶到世上,他們流淌著我的血液。在時間的荒漠裏,要修多少年才能讓他們成為我的兒女,讓我成為他們的母親!

大:公司事暫時先交給姐。第一位的是身體健康。這是關乎一生的特大號事情,大智慧才這樣放心不下,反複叮嚀。否則一生都歉疚都不安。

九月二日(星期五)

小:已聯係好S城一家醫院,柳螢開車送我去。

大:哦,柳螢知道?也好。這樣心踏實多了。懇請她多幫忙,這裏不盡感激。

小:她知道你,我都和她說了。給你的一些短信她看,我們相擁而泣,傷痛讓我們更加血肉相連,仿佛十二年前父親去世的那些傷痛的夜晚。

小:我們不是羅密歐也不是朱麗葉。我們掙紮不脫自己和這幾千年沉澱在我們身上的血液。傳統是一柄雙刃劍,在規範的框架外,得不到寬容和諒解。這隻能是中國式的愛情:隱忍,克製,讓步於規則與公眾。一切都在規則的框架內,壓抑而悄然地燃燒。

大:大智慧不是這個世界最優秀的,但也算是較優秀的男人,幾十年感情生活卻是結結巴巴。所以對這一生中唯一一次愛情看得分外的重。真心感激小妻子的出現與接納,尤其以巨大勇氣去嗬護這份愛。大智慧還有何求?

九月三日(星期六)

小:心終於平靜下來。幾天的探討,讓我重新回歸了心靈的平靜。得到了,正是失去了;失去了,便是以另一種形式得到。

小:我們都知道,送走不可避免。我的心想起你時,是這樣的平靜,這樣的寬容,這樣的波瀾不驚。我釋然了,就像上帝用仁慈的眼光對待每一個孩子一樣,我釋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