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無奈分手（下）
十月十八日（星期二）
大：巴金去世。他的偉大自然在於文學和他的思想啟蒙著作《隨想錄》，更在於晚年對“文革”反思及提出建立“文革”博物館。反省中的自我批判與對“文革”的堅定否決。
大：上午接受電台電話采訪。關於巴老除說了上午短信中的話，還加了一層意思：一個民族如果不敢正視自己的曆史錯誤，就還可能犯錯。從這個意義上來說，他晚年的思想啟蒙著作《隨想錄》比早期的《家》對清醒理性導引社會健康發展，更重要也更發人深省。是曆史進步長夜摸索的一盞明燈。
小：又一個時代的結束。動蕩不安的時代造就的精英知識分子讓我們敬佩。不同的時代需要承受不同的創傷肩負不同的責任開創不同的價值。
大：時代要求不同。遙念海城呀，有著這樣割舍不斷的情緣！等庭審有結果，再有了鳳凰新小屋，就不再去流浪。
小：看了小鳳姐的日記，心酸。
十月十七日星期一晴
【這個學期，我要努力學習更多的知識，成為爸爸、媽媽的jiāo ào 。我們合唱隊今天又排練了，很快要參加全市比賽。媽媽天天陪我們練習，媽媽真好。爸爸也能來看我們比賽嗎？
爸爸真忙呀。爸爸上次說期末考試，語文數學英語有95分就給我買nài克運動鞋，他後來全忘光了，我和弟弟都很傷心。爸爸，你來看我和弟弟的比賽吧！來吧，我和弟弟真想你和媽媽一起來呀。我還是你們漂亮的小公主！】大：孩子開始懂事了。有些事不能總瞞著他們，要給他們一個合理解釋，首先不要記恨他們的父親不要留下太多遺憾。
小：生活的重複枯燥乏味意味著生命的價值被生活的瑣屑所掩蓋與遮蔽，生活就是一連串的重複與掙紮？人們常說，女人的生命有兩次，一次是父母給的，一次是丈夫給的，如果離婚呢？還不是要依靠自己！
大：小妻子，對生活不滿充滿怨恨不解決問題，關鍵是要重新確認自己的生活目標與軌跡。
十月十九日（星期三）
小：狄克和律師已到金陵三天，在找當事人了解情況。金明董在海城的勢力黑白兩道盤根錯節，紡織廠、電子廠、酒店、娛樂城、擔保公司，算是財力雄厚。當時也是看中這點才冒險接的單。給電話他不接，哼哼哈哈兩句就轉到律師那去了。我一小小公司也沒怎麼得罪他，這筆款對於他們更是九牛一毛，什麼原因一定要置於死地呢？
大：既然“特別”與他有交情，就算幫不上忙也可以了解原因啊。希望不會拿小妻子事做了籌碼。
小：他說會跟進。我在校門口等孩子放學。
大：“一個她”回澳洲辦證件，同時籌備兒子婚禮之事。此行官司之戰：一是準備證據充分；二是準備好反控的反控證據；三是應變能力；四是法庭上的自控能力，鎮定，穩定的心理素質。
小：恭大喜！大智慧升級了哈哈！一個兒子要好好操辦。
大：他們在澳洲注冊。計劃回國舉辦婚禮。
大：深秋。天涼。葉落。微黃。驚擾了湖心島停泊的一對恩愛鴛鴦，立即雙雙跳入水中。因天暗下來沒注意到。打擾了。
小：“特別”看完小鳳姐日記，沉默一會說會參加孩子比賽。接著開始數落：金明董這種人一開始就不該惹他，勁頭上來誰也刹不住，你一個女人家跑到金陵跟人家談業務？真是為了業務嗎？一個女人在男人的世界打拚那麼容易？叫你在家好好呆著有福不享偏做什麼生意！就趁這次別做，給金明董點彩頭，將官司私了！我就是不明白你們這些讀書人，我隻知道餓了要吃飯，累了要睡覺！多少女人想過這樣的生活還得不到！
小：噎著一口氣就是出不來。他出去浴足了，我一個人坐在大廳裏，四周的空寂圍攏過來，十月的天氣，怎麼會這麼冷？
大：不要這樣！狄克金陵正麵對話未回，一切不要早作結論。就算庭外和解也要弄清原委。
小：“特別”說不離婚，他還把結婚證收起來了。轉發一條我給“特別”的信息：
【這麼多年，我和你的生活始終還是無法融合。你的世界完全不需要我過問，我的世界卻需要全麵的妥協。男人和女人真是一場曠日持久的戰爭。你是太自負還是太自卑？你是太安心還是太沒信心？你在外麵的那些女人，據我所知，又何嚐對她們好了？你一樣永遠不會讓她們知道你在哪裏，在做什麼事，你從不和她們提及家庭，就算其中一個查到家裏電話打過來，你知道後立即與她斷絕來往。女人，在你心中究竟占了什麼位置？妻子，在你心中又是何種定義？在“保護家庭”這點你做得很成功，那我應該感激你嗎？還是應該說你實在太會保護自己？】
十月二十日（星期四·重陽節）
大：今早起來，頭腦幾乎一片空白。現在準備去換已使用十年的身份證。正是這十年，人生命運由高峰跌入低穀，差點陷入深淵。沉默五年，世人已遺忘。小妻子適時出現，開始妙不可言的愛情。小妻子又出現如此多困難與波折。現在大智慧平靜也冷靜多了。寫作，還債，隻要不出現自我設定的幾個前提，將對小妻子的愛堅守下去。
大：下午參加香港文學老人天成追思會。心情強烈的悲戚與沉重，但同時在向世人說：我活著，我們大家還活著。正因人生有許多不如意，更要好好活，好好愛。
小：有時感覺生活就像西西弗斯的石頭，無論怎樣努力，石頭最終還是會掉下來。是什麼讓我們感覺到生命的意義與價值所在？僅僅是這四麵堂皇的牆壁？個體的獨立？靈魂的自由？又有什麼能永垂不朽？
大：小妻子的短信，將大智慧心頭的失落化解。還記得你在鳳凰小屋記載的一個夢嗎？
小：芸芸眾生裏的兩個人，在茫茫人海中的遺失與尋找。今日重陽，與孩子登高。狄克他們已回海城，說那些證人怕得罪金明董都不願意出庭作證。
大：我也向海城朋友了解過情況，但他們具體不熟悉。不論何種結果會與小妻子一同承擔！還是那句：順其自然，努力作為，有所實現，唯物麵對。
蝴蝶留言：
【小：下午，專程去買了一束菊花，一團一團的大黃。鳳凰小屋太寂寞了，多少天沒有人語，那些呢喃的話語，那些思想的碰撞，那些日日夜夜，都消逝隱藏在這寂寞的牆上縫裏。一切都要結束了嗎？為何我的心卻一直停留在了這裏，久久不肯離去。它已經棲息在這裏，根已伸展在縱深處，再也無法拔除！
小：風車，小孩子的玩意。今年卻巴巴地買了來。看到那紅紅綠綠的小輪子在風中努力地轉呀轉呀，就有種莫名的感動。會掀起你許多孩童的回憶嗎？把風車紮在陽台上，風車前許的一個個小小的願望能渡過這遙遠的海到達你的枕邊嗎？
小：你會說，順風順水運氣更順，要把風車放好，等大智慧回來看。是嗎？你一定是這樣說的吧。
小：剛接了孩子去登高。一路上賣風車的人堵滿了整個山道。遍插茱萸少一人。今天是重陽節，照例是昨晚登高。你一定沒去吧？你的膝蓋不好，不宜登山。和孩子剛爬山回來，在山下買了三個風車，鳳姐姐說：媽媽，多了一個！我說：這個是送給媽媽一個很好很好的朋友的。心裏泛著酸，中間又夾著點甜，混合的是無法分辨的情緒與思念。在這樣的夜晚，繁星閃爍，充滿山林清幽的香氣，你應該喜歡的。可是，你在哪裏呢？
小：我不知道官司的談判會是何種結果。在現實的社會裏，總有一些黑洞一般的陷阱在等著你。“特別”和我說得很清楚，金明董是永遠不會承認自己錯的人，何況對方供貨商一樣有著強大的後台，這些設備隻是他們互相洗錢的手段而已，與此相比，犧牲一個小小的公司實在算不得什麼。他說得對，我的道行實在太淺。
小：明天就開庭了。狄克說曾經有記者報道過金明董集團屬下商場占道經營，結果第二天那名記者就遭到黑社會的恐嚇。我之前太盲目急進。勢力太懸殊的雙方是很難成為合作夥伴的，因為弱勢的一方完全沒有話語權。大智慧，我知道這場官司我們很難贏，但還是要繼續，因為不到最後一刻我還是不死心。但若真的賠償，我們不但一無所有而且還要背負債務，大智慧，我又怎能將你拖入生活的泥沼？！
小：“特別”似乎已經察覺，他不經意地輕描淡寫：可要仔細把手機收好了、手機丟了可麻煩這類的話。我知道以他的手段和關係，要打印我的手機通信清單輕而易舉。而且這一天遲早會來，但我隻希望這一切庭審後再說，再給我一點點時間，讓我一件一件地去處理好它，因為每一件都關係到我和孩子和你今後的整個人生。
小：這間小屋，過了明天，隻怕再也難來。這一年的日日夜夜，多少的甜蜜與掙紮才爭得這一個小小的自由的空間。離別大城小小屋時，我理解你的心情。我一個人，如何生活並不重要，但是還有孩子，作為母親，我需要給他們一個良好的成長環境與生活平台，我要為他們的將來鋪好路。我不希望他們將來像我一樣，因為一時生存的壓力而盲目地選擇一條以為便捷卻並不幸福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