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事如一盤不可捉摸的棋局,一子一手間就可左右我們的一生,當那大勢壓來的時候,你隻有一子可解。這世上有許多高明的棋手,但是同時,也不乏著滿盤皆輸的臭棋簍子,而唐小樓就是這樣第一個臭棋簍子。
在看到王安的時候,唐小樓就有著這樣的一種感覺,在這場異界的博弈之中。他的的確確從頭被人家算計到了尾。一步一步,走的步步心驚,處處泣血。天地之上,人世浮沉,到了此刻,唐小樓這才生出一種命運在手的快意。
王安也同樣的,在層層的屍體陣之後,投以目光過來,兩人的目光在空中相撞。而後後者微微的一笑,雙唇開合了幾下,似乎是在說著什麼,但是群屍太嘈雜,隔得也太遠,唐小樓一點聲音都聽不到。
就在這時,王安盤膝的背後,那座高聳的大殿之中,頓時想起了猶如遠古巨獸一般的深沉低響。片刻,一個渾身纏繞著粗大鐵鏈的人影,衝破了緊閉的宮殿大門,木屑與塵土紛飛之中,一個筆直的人影,被數道鐵索係著,在他的身後蹦的咯咯直響。巨大的力道正以一種叫人頭皮發麻的形式其中展現著。人影伸著手臂去夠王安,但是鐵索的距離已到了極限,在與他盤膝的身影前約有一臂的距離,繃直的鐵索使他再不能進一步。
我平靜的麵色微微一變,腦海之中下意識的將這個身影與我記憶之中錦衣華服的那位年輕公子做了下比較,心中淒然,雙唇也跟著無意識的張合了幾下,卻沒能發出聲音:“白雨田.。”在這一瞬間,有什麼東西被點燃了,在無聲的沉默之中,緊緊死握著劍。
王安身如磐石一般的坐在鐵棍一旁,對近在咫尺,仿佛觸手可及的白雨田看都不看一眼,仿佛那叫人頭皮發麻的咯嘣聲,隻是風吹過樹葉的無畏聲響。雙眸幽深的,叫人不由自主的生出防備的心思。就好像你的言行,他都在算計著。
“我本想用宋玉的這雙眼珠子控製住你,誰知到人蠱通靈,宋玉死前的一絲怨念就藏在其中,與你相連之後,居然反客為主,殺死煉我的蠱母。有時候我就想,這天地之間,是不是真的有幽魂厲魄,被俗世牽絆以致不入輪回。”王安仰頭望天,那鬼臉依舊如故,猙獰可畏,任誰也不知,他此時幽深如海的眸眼背後,又是一種什麼樣的情緒在翻滾。
白雨田漸漸停止了掙動,他喘息著猶如一隻困獸。墨色的衣袍已見多出破爛,那血腥之氣依舊濃而不散。仿佛就此已在他的身體上紮了根。他轉頭向著唐小樓望了一眼,麵目猙獰的微微一愣,那青衣而立的身影,仿佛在這一刻,這一眼中,觸及到了靈魂的深處。
在這世間,可有什麼,是曾最在乎的?
白雨田猶如厲鬼的麵上,浮現過一絲痛苦,向後微微的退了一步,沒有梳理過的長發,披頭迎風而起,白雨田皺著雙眉,對天仰頭一嘯。
“人生若隻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唐小樓,不知道提筆寫下這一句詩的時候,是否也想過如今的這種種。”
王安微微仰頭,望向天空深處的那朝陽的光芒。
“去戰吧,宋玉。就叫我看看這世間是不是真的有鬼有神。”
背上的白墨劍,在這一刻猶如有靈性般的來回顫抖,伸手去抓的想法剛剛升起,剛剛抬手卻感覺背上一輕,一道脆然如龍吟的出鞘聲在背後響起。餘音不絕,在閃爍的白光中化為了一抹漸不可聞的輕吟,如流星一般,重重的插在了白雨田的腳邊。
長劍在白雨田的腳邊來回顫抖著,唐小樓在遠處看得清楚,她長歎了一聲,麵上顯出些許的憂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