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驚心 第七十二章 再別(1 / 2)

紅日掛在天際,遲遲不肯落下西山。

一蓬蓬紙錢晚風送,洋灑漫天,一聲聲哽咽鴉聲和,段段催心,是誰家又添新痛?

“柳妹妹,人死不能複生,八長老已經去了,他地下有知,也不想看到你這樣的。”

一座新墳旁,青竹蹲下身將一襲孝服,正跪在地上抽泣不止的柳綿綿摟在懷中,輕聲安慰。

那墳中躺著的便是百花山的八長老,大荒山一役時,八長老已油盡燈枯,然而他心中有一心願未了,便是將前代百花山之主的功法教給柳綿綿。憑著驚人的毅力和青竹的丹藥,八長老硬是撐了三個月,將功法悉數傳給了柳綿綿,於今晨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死,於八長老而言何嚐不是一種解脫呢。憶起骨瘦如柴的八長老每日嘔血的淒慘模樣,劉星不禁心中一歎。

雖然在大荒山時,八長老因報仇心切,曾出賣過劉星一次,但劉星卻並未怪他,以己度人,劉星完全能體會到八長老心內的煎熬,須知,八長老身負的是滅族之恨,百花山那一族,可是整整有八萬有餘的族人哪!一夜之間,陰陽兩隔,那是何等摧心斷腸!

看著正被青竹摟在懷中嬌軀顫抖不止的柳綿綿,劉星禁不住又是一歎。

這傾五湖之水也洗不去的血海深仇,就這麼落在了一個嬌弱女子的肩上。

“八長老,這是小子打的山雞,還有,你看,這是我從雞窩裏掏的野雞蛋,還有點樹上的野果子,還有一壺水酒,雖然都不是什麼山珍海味,不過總比餓著肚子上路強,常聽人說黃泉路遠,您老吃些再上路吧。”

一旁,提著竹籃的葉無根走到墳旁,從籃中端出四個盤子,一副碗筷,一壺水酒,整齊地擺放在墳前,口中念念有詞。

見狀,柳綿綿從青竹懷中抬起頭,道:“葉大哥,謝謝你。”

葉無根撓撓頭,道:“沒事,我見八長老……去之前也沒有進食,以前又常聽人說什麼黃泉路遠,就去打了隻山雞,摘了些野果,小事一樁。”

聞言,柳綿綿泣聲更甚,道:“還是葉大哥想的周到,我這個後輩的差點就讓八爺爺……”

葉無根連忙擺手,道:“不是不是,隻不過是我自小流離,生死之事看的多了,所以……唉……柳姑娘,你可別再哭了。”

青竹也趕緊摟過柳綿綿,拍著她的肩頭,安慰道:“好妹妹,不哭了,八長老看著你這副模樣能走的安心嗎?”

此情此景,一座新墳,劉星心內陡然一抽,抬頭看向了西邊。

紅日漸漸沉落,暮色隨之漸濃。

明朝,日複東升,天可再明,人卻不會再醒……

“葉大哥,柳姑娘,明日我便要與竹兒去炎國國都定安了,你們有什麼打算?”

因為柳綿綿的不舍,眾人從八長老的墳上歸來時,月已當空,思及與那白衣女子的約定,劉星開口向二人問道。

對於劉星與那白衣女子的事,二人也是聽劉星提起過的,話音落時,就聽柳綿綿恨聲道;“夏九幽與我有滅族之恨!既然你們此去與他有關,我是一定要跟去的。”

言語之中的恨意,令得劉星也不禁從心底冒出一絲寒氣,不過劉星還是點了點頭,他知道,柳綿綿是不可能放下這段仇恨的,既然如此,倒不如跟著他們,這樣互相還可有個照應,畢竟柳綿綿對他曾有大恩,劉星也不希望看到她出事。

而葉無根卻是一臉的掙紮之色,遊移不定。

“葉大哥,我知你不喜這般顛沛流離的生活,不如這樣,這黎族生活安定,也沒有戰禍,你就留在此處,如此,小弟也可以放心。”

大荒山一役時,葉無根因膽怯差點導致眾人喪命,但劉星還是沒有怪責他,他明白,葉無根自小過著流亡生活,一直在生死間掙紮,因此銳氣已盡,較之常人更加放不下生死,故而,劉星思來想去,覺得這黎族便是最合適葉無根安度餘生的地方。

葉無根麵色變幻,片刻後一咬牙,道:“我……我跟你們一起去!”

劉星不解地看著他,旁邊青竹勸道:“葉大哥,那白衣女子雖未明言要我們做什麼事,但可以肯定,必然是危險重重,我等生死尚不自知,你又何苦去趟這混水?”

可以看出,葉無根麵上仍存猶豫,不過他還是說道:“再怎麼說,我父母鄉親也是死在那夏九幽手中,既然我知道了,如果不去報仇,還算是人嗎?況且你們也不用擔心我,我手中不是有這個通天塔嗎?憑著劉小弟教我的禦使之法,自保應該不成問題吧?”

葉無根連忙從懷中淘出一個深青玲瓏塔,一攥在手中,葉無根眼神隨之堅定起來。